她沉默的看著蕭岐,直到這位征戰多年的攝政王爺向後退了一步。
顧蓁微微歎了一口氣,終於顯露出一點弱勢,口中卻寒氣森森道:“王爺請回吧,莫要置哀家於死地。”
蕭岐苦笑一聲,用盡全身的力氣才緩緩放開手中的一片青色衣袖,柔軟光滑的布料此刻卻如同銀針編製紮的他十指連心的疼。
他一早就知道她是什麼樣的人,就在第一次見到的時候他就知道!她狡猾奸詐,老謀深算,是宮中一雙翻雲覆雨手,善於把一切感情當做手段,隻為了保全自己的榮華。此刻,她仍然如此,巧妙的在自己麵前示弱求饒,讓自己於心不忍。
可他明明知曉一切,卻甘願退讓。
他一副冷硬心腸,此時也願意如此退讓。
顧蓁叫他神色開始猶豫,繼續道:“王爺心懷天下,是天下人的福氣。”
蕭岐此刻回過神來才發現這內殿之中擺著一幅蕭屹的畫像。那畫中人栩栩如生宛如尚在人世,勾動了蕭岐心中一點惻隱。
他定定的看著眼前的女子,猶如看著半生的執念,如何肯就此輕易放下,隻是暫時道:“皇嫂畫的神似。”
顧蓁轉過頭看向蕭屹,眉宇間不自覺的溫柔了一瞬,仿佛天地初來一道春風。她道:“哀家不善丹青,畫不出這般的風骨。這原是如意館汪南山的手筆,王爺損失喜歡,哀家贈與王爺。”
蕭岐見她如此神色,一顆心翻來覆去的疼,自己都無法形容到底是哪一邊更疼。他怎麼就與她沒有和衛氏之間的緣分,讓他收在府中陪在身邊一輩子。
他終於後退了一步道:“此乃皇嫂愛物,臣弟不敢奪愛。”
說完這一句的時候,他心如刀絞不敢抬頭,生怕一個細小的動作就令骨骼折斷。
顧蓁鬆了一口氣,微笑道:“王爺若沒有其他事情,哀家這便送送王爺吧。”
她率先走在前頭,蕭岐就跟在她的身後。他的腳步踩在她身後的磚地發出沉重的聲音,就像是踩在顧蓁的心頭。
顧蓁心如亂絮,隻有將岐山王送出去的時候看著他的背影漸行漸遠方才覺得找回了一點呼吸的感覺。
這是什麼?
這個男人真是瘋了才會說這樣的話。
顧蓁幾乎不記得自己曾經和他有什麼交集,到了現在才能偶然之中想起在很久之前的某一次宴會她曾經偶然撞見過這位王爺,可是具體發生了什麼她仍舊沒有想起來。
她轉身回到陽光照射不到的宮殿之內,忽然失去了支撐著自己的勇氣想要悶聲哭出來。可是她已經沒有眼淚了,沒有任何想要發泄悲傷的途徑,隻能望著眼前的大殿獨自想了許久,吩咐張牧之道:“去傳黃門侍郎百裏戊大人過來。”
張牧之道:“遵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