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戊躬身走入羣祥殿內,就如同對待蕭屹一般十分恭敬的對著顧蓁叩拜著這位太後娘娘。他的目光就落在磚石之上從來沒有抬起頭看過顧蓁,不像是其他的臣子需要借助這種方式去揣摩上位者的心思,就像他根本不在乎顧蓁在想什麼似的。
他恭謹的等待著顧蓁的叫起,直到顧蓁說出了這一句話之後才淡淡道謝起身。
百裏戊生的好看,也是自古文人的那一種好看法兒。年近四十仍俊秀文雅,一身被洗過的書卷氣,仿佛衣袖不曾染過塵埃。他乃無根水,從開始不知道凡塵俗世的味道。
顧蓁低聲道:“哀家傳喚百裏卿前來,是想問百裏卿一件事。”
百裏戊不動如山,黃門侍郎的緋色官袍掛在他的身上顯得他麵如冠玉卻格外的端正肅穆。他依舊垂著眼眸,口中道:“娘娘請說。”
顧蓁在大殿之中轉了幾個圈,不自覺地被百裏戊的氣場所感染腳步漸漸慢了下來。
其實她一直疑惑百裏戊雖然是由自己舉薦,又出身於清貴的弘文館之中,但是也不應該升遷如此之快,這幾年過來便已經坐到了昔日齊西陸的位置。然而齊西陸如今已經身為尚書左仆射,人人見了都要稱一句齊相。
可是現在她看著百裏戊這模樣才有些反應過來為何蕭屹會如此重用他。此時自己也不禁受了他的感染,問道:“昔日先生教與樂安,哀家今日也有疑惑未解。若是受製於人不敢施為,該當如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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承兆二年,北齊派遣使者入京欲與南陳聯姻修好。
顧蓁覺得奇怪,然而她仍舊派人大肆接待,隻想看一下北齊現在打的是什麼主意。北齊大多都是苦寒之地,早就覬覦南陳富庶風光,如今的北齊皇帝更是板上釘釘的梟雄。他如今正好看見南陳主少,怎麼會輕易放棄這般千載難逢的機遇。
那使者也是北齊的一位皇子,名胥,小名呼渾兒,乃是北齊皇帝的第七子,據說是後宮之中一位頗受寵愛的淑夫人所生,如今年紀正合婚嫁。
國宴之上,顧蓁原本揚言:“本朝四位長公主,瑤光長公主已經出嫁多年,雲慶長公主和樂安長公主也已經定親,唯奉寧長公主年紀小些卻不和與殿下婚配。不過皇族之中亦有合適的郡主,也能修陳齊兩國友好之意。”
呼渾兒大約也是嬌生慣養長大,很是像蕭岐年輕時候的樣子,連身邊跟著的使臣也管不住。也不知是不是他來之前早就得了什麼旨意,在國宴之上大呼小叫道:“我們北齊求帝姬不過是為了求南陳的修好之心,太後娘娘竟然以郡主充數,恐怕是心有不誠。本殿下早就聽說貴國的樂安長公主美貌出眾,乃是陛下的同胞姐姐,不知道太後娘娘可當真有意與我北齊修好呢?”
還沒等顧蓁說什麼,蕭佑猛地站起來道:“妄想!”
他小時候正是顧蓁忙的時候,所以很多時間都是樂安陪著他長大,對他的意義非同小可。他如何舍得把自己的親姐姐送到虎狼之地,難怪會反應這麼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