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沉默半響,初雲舒開口:“手放開。”
舒意沒有脾氣地把手放下了,就著燭光看他隱隱約約的臉,問:“你臉上全是水,你很熱嗎?”“…”初雲舒不是很想說話。但是舒意不是那種別人不搭理她她就消停的人,她會自說自話啊,於是她又說:“這麼熱,我們去外麵透透風好不好?反正你也睡不著了對不對,走吧走吧。”
初雲舒安靜地看了她會兒,夜半三更孤男寡女,舒意是真的什麼都不懂,可他明明懂,看著舒意那雙眼睛,竟然有想答應的念頭。“睡吧你。”然後翻身閉眼,不再理會舒意。
舒意覺得沒趣,又爬回床上躺著了,就算閉上眼,她也睡不著。
梵真,是說她吧?
第二日天一亮,初雲舒去說書,舒意就坐在院子裏發呆。“叩叩。”清脆的敲門聲響起,舒意開門,發現門前站著的是謝衣雪。謝衣雪依舊笑容明媚:“我可以進去嗎?”舒意有點警惕地看著她:“初雲舒不在。”謝衣雪一臉的迷惑:“我不找他啊,我找你。”
原來自昨天舒意提醒她後,謝衣雪已經把舒意當做她追夫路上的最佳排擋,打算和她聯絡感情方便下次行動。
舒意看了她一眼,然後閃身讓她進來。
也不知道是謝衣雪缺心眼還是太相信舒意,她便捧著茶,將她跟陸笙的故事一點一點講給舒意聽。
謝衣雪說,她跟陸笙其實是青梅竹馬,早些時候,陸笙的確是貴族子弟,同她早有婚約。那時候的謝衣雪十三四歲,叛逆得不行,對陸笙這個長相雖然俊秀但不是特別出挑,尤其是脾氣溫軟特別好欺負的未婚夫沒有半點好感,便千方百計地折騰陸笙,希望他去退婚。
她會讓陸笙幫她抄寫多得讓人發狂的書籍詩經,也會在雨天偷偷扔掉他的傘看著他濕成落湯雞而偷笑,指使他繞半個京城去買她想吃的糖葫蘆,威脅他不準暴露他們未婚夫妻的關係,陸笙就像完全沒有脾氣一樣地包容著一點都不可愛的謝衣雪。
那時候的謝衣雪喜歡的是像初雲舒這種一眼就讓人移不開眼,光芒四射的人,所以就算陸笙再怎麼包容她,她也不覺得珍貴。聽到這話時舒意眉蹙了一下,看謝衣雪的重點並不在初雲舒身上才悄悄鬆了一口氣。謝衣雪繼續說,她和陸笙讀同一所學堂,家又是一個方向,陸笙常常跟在她後麵送她。
她原本是不屑的,故意走得很快,她又沒有書童,一個人在前麵走得飛快,可無論怎麼加速,也甩不掉陸笙。陸笙不做什麼,也不主動找她說話,就那麼遠遠跟著,像個影子。一前一後,久而久之,連謝衣雪都習慣了。
習慣是個可怕的東西。謝衣雪說這話的時候,目光竟然有那麼一瞬間的呆滯。
直到有一天,下了學堂,她不經意地回頭,背後空空如也,沒有陸笙。有風穿巷而過,正是盛夏,她卻猶如被人兜頭潑下一盆冰水一樣遍體生涼。
也就是那個時候她才明白,陸笙早就不知不覺地成為她生活中的一部分,她早就習慣折騰陸笙,早就習慣一回頭,就能看見有人不緊不慢地跟著她。一路上她不停地回頭,可真的是什麼都沒有。
那一瞬間,她感覺失去了什麼很重要的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