情勢急轉。
兩方人你看看我,我看看你,各不相讓,相互對峙,正劍拔弩張之時,忽聽門外傳來一聲驚呼:“不好了,衙差來抓人啦,就快到了!”在門口放風小乞丐風風火火的跑回來。
眾人大驚,有那麼巧合剛抓到這兩人官兵就找來了?怕也是一夥吧。那個圓臉小乞丐憤怒的作勢要撲上來,又被阿炎拉住,妞妞死死拉住清風的衣袖不撒手,嗚嗚哭泣道:“我跟你們走還不成嗎,不管你們是要燒死我還是怎樣,求求你們放了阿炎哥吧!”
“什麼燒死你?到底怎麼啦?”
鄭越拉住清風,漂亮的桃花眼裏一片鎮定,輕斜眼角,對懷疑不定的阿炎道:“我剛看了,寺廟牆角堆有個狗洞,馬上離開還不晚。現在不是爭論這些事的時候,如果我們和官差一夥,大可不必在這多費唇舌!”阿炎定定的看著鄭越一會,也不說話,過了一會兒,手利落一揮,其餘小乞丐明白他的示意,魚貫而入,回到廟裏,鄭越拉著清風的手兩人也連忙離開了。
一個黑粗衙役狠狠踹著狗洞邊柴草堆:“媽的,讓這群小兔崽子逃了!”
不知不覺黑夜來臨。這一群逃命的人瘋狂的趕路最終在一片城郊高粱地停下了。幾個人四散而坐,皆是大汗淋漓,氣喘籲籲。鄭越也累的不輕,一屁股坐在地上,不願動彈了。有人影靠過來,他抬頭一看,是阿炎,這機靈少年在這一刻才相信了鄭越的話,放下成見。一番交談下來,清風鄭越才明白事情始末。
話說,永安本來是一座祥和小鎮,雖然地處僻遠,但不失繁榮。鎮子之所以變得這麼荒涼,全是因為一場怪病。起初隻有幾個人發燒灼痛胸悶傳不過來氣,大夫們隻普通處理也沒當一回事,可是沒過幾天,那些病人們全身劇烈的顫抖,皮膚出現紫色黑癬,臉色烏青,快速的死掉了。然後,這場疫病便迅速席卷了這個安靜祥和的小鎮,永安再不永安。豪門大戶逃的逃,散的散,就連大夫們也嚇怕了,投親的投親,離開的離開。可是那昏庸縣令非但沒有上報給朝廷還要把得病的死人集中燒死,妞妞爹已經得病死了,眼看著妞妞也要遭殃。這群小乞丐和妞妞從小玩到大,妞妞娘親良嬸子對他們也是多有關照,就在清風到的那會兒,這群人正準備救人行動,沒想到兩人緊緊尾隨阿炎,阿炎怕出岔子便使計綁了兩人。官兵一來,事情更加誤會了,怎麼也沒想到兩人隻是無辜的路人而已。
“可恨我們救得了妞妞卻救不了良嬸子,也救不了整個永安鎮。”阿炎懊喪的垂頭。
夜色涼薄,冷風吹過,高粱地簌簌作響。一群小乞丐就這樣沉默無言的靠著相互取暖,沒有人再說話,也許,此時此刻,沉默最能撫平心中的傷痛吧。他們髒汙仍顯稚嫩的臉上褪去了不經世事的天真,沒有了傍晚時不顧一切的傲氣,隻剩頹唐,隻有憂鬱,對未來的迷惘,對生養之地的傷痛。阿炎雙手握拳,望著這群同樣單純同樣熱血的同伴,第一次如此痛恨自己的卑微渺小,如果,如果,如果自己…。也許…。
氣憤難堪的凝滯下來。
清風從衣襟裏拿出火石,啪啪聲,花光乍起。赤紅的火焰吞沒一方黑暗,恍若夜色下的一朵絢麗花瓣,而她,卻是比火焰更為耀眼絢麗的存在。她莞爾輕笑,眉目柔和,眼光流轉,恍若暗夜的精靈蠱惑妖嬈,一貫笑嘻嘻的臉上代替的是前所未有的認真與堅定:
“幹嘛垂頭喪氣像死了爹似的,這病別人治不了,不代表我不可以!好像從來沒說過我的家鄉呢,我,可是來自鬼雲穀。”淡淡的聲音在寂靜夜晚裏想起,聲音不響,卻不啻在每個人心中燃起驚雷。很多年之後,等到阿炎和這群小夥伴已經建功立業功成名就時,刻在他們心中的,仍然是這個自信飛揚的女孩子,她不優雅氣人時還吐髒字,可是,這一刻,她在這群迷茫少年心中放起一盞明燈。
沒有人不知道鬼雲穀。
鬼雲穀,江湖上醫毒無雙的聖地。傳言此穀氣候獨特,生長著很多外界沒有的奇花異草,當年醫聖與毒後在此隱居避世。五十年間,鬼雲穀一直與世隔絕無所出,無數人試圖尋找皆未果。傳說,世上沒有鬼雲穀解不了的毒,沒有鬼雲穀治不好的病,沒有鬼雲穀救不了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