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問題纏繞著熊瀟的內心,讓他焦慮,讓他恐懼。
這種恐懼每個人都會有,每個人都無法抗拒,是對初始的恐懼,小孩用來發泄這種影響的方式就是哭鼻子。
記憶忽然回到了十年前的熊瀟,那時除了一顆要活下去的心外別無其它,就連小嵐也沒有。
當然還有對感情的恐懼,所以當時的熊瀟卻如黎曉月一樣將那顆心保護的嚴嚴實實。
曾經不止一次哭泣的熊瀟,現在了結那些冷酷無情的事時卻不會再流下一滴眼淚,甚至也開始適應這種生活。
相對於憎恨的對象,熊瀟卻不斷地改變著自己,更包括著自己的內心,就比如那一次。
“臭小子,再敢爬進我的店裏小心打斷你的狗腿。”
“小爺我就稀罕你這破店。”
“找死,今天要不把你打折,你就不知道馬王爺三隻眼。”
“好笑好笑,小爺我又沒看你跟別人老婆……”
話未說完一名中年婦女出現在了少年初時的熊瀟身後,身上是那件從死人身上扒下來的又髒又破的衣裳,中年婦女的眼睛卻是盯著熊瀟對麵的男人。
在熊瀟看來,那或許就是憎恨,但許多時候的憎恨並不是因為有那個人有多麼可惡,而是因為那人傷害了自己。
熊瀟現在就是以這樣的一種心態看待嚴嵩老賊,哪怕嚴嵩所造成的影響已經嚴重影響到了熊瀟身邊的人。
所以熊瀟才會焦慮,才會恐懼,心中的問題便是自己該如何活下去。
活著的問題對熊瀟來說早已不是問題,現在他卻感覺到自己的心被束縛的很緊,緊的連動動手指也變得困難了,再這樣下去隻怕熊瀟已無法用劍。
一名劍客可以沒有手上的劍卻一定要有心中的劍。
那把劍既要傷人又要傷己,隻有疼痛才能讓一個人保持最佳的清醒,。
熊瀟現在很不清醒,因為他走的太快,還因為他將自己的心束縛的太緊,緊的讓熊瀟最近變得焦慮了起來。
這讓一直以來內心自由的熊瀟忽然有種迷失感,所以他努力的回想著過去的自己,為什麼以前自己可以那樣輕易地化險為夷?
中年婦女並沒有衝過去將那個抓住熊瀟的商家胖揍一頓,而是央求著那名商家不要離開自己。
結果可想而知,一個沒有地位的女人本沒有做錯事,卻因為她的身份去向一名犯了錯的男人道歉,這對一個人來說卻是一件十分值得諷刺的事情。
當時的熊瀟將一切看在眼裏卻做不了任何事,哪怕現在的熊瀟也不能出劍,他甚至沒有任何理由出劍殺人,因為那些事本就與他無關。
得救的熊瀟當時還在欣喜,自己的運氣很好,自己的身體沒有再遭到任何摧殘。
熊瀟卻不知自己已做了惡事,就算那商家偷人敗德也不應該將真想說出。
他不知道一名長相明顯沒有優勢的女人一旦被丈夫拋棄是件多麼悲慘的事。
然而那些前熱鬧的人也不知道嗎?然而那個中年婦女的丈夫也不知道嗎?
都說嚴嵩禍亂朝綱,到知名不聊生,可人們的幸福豈不正是因為縱容了他人的惡行而從手中溜走的嗎?
所以從某種程度上熊瀟對嚴嵩的恨意其實並沒有多少,隻能是熊瀟自己的一種替別人做著別人的事罷了。
熊瀟正是因此忽然心才會變的猶豫起來,幾個深呼吸後他卻越發現自己的心變得很是無力,如果這時出現一個人絕對可以一劍將他刺死。
但薛封卻沒有那麼做,一路追蹤過來的薛封此時正在一旁盯著慢步走在路上的熊瀟。
熊瀟當然要走,就算心中有疑問但身上背負的責任卻讓他不能隨便就放棄心中的信念,為別人而活的世上也不隻有熊瀟一人。
更何況就算警覺會退化,人內心的本能還是有的,就在熊瀟殺死第一個人的時候他就發現了薛封的存在,所以才會慢步的等待著薛封。
當他發現薛封隻是沒有惡意的盯著自己時,熊瀟走的更慢了。
熊瀟的眼中除了敵人便是朋友,不會有第三種人,哪怕是愛人會被當做是朋友。
所以,被動的熊瀟從來都不會去主動地去尋找答案。
薛封也是這種人,這種人最大的好處就是可以藏住任何的秘密也不會觸碰別人的底線,而這種人最大的缺點就是不被人所理解。
不理解就意味著孤獨,孤獨的人總是讓人難以捉摸,但好在同類之間還是可以理解的,也就是說他們可以成為朋友。
終於在一條通向黎曉月來的地方的小徑上熊瀟忽然停了下來,薛封下意識的想要躲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