排解孤獨的最好方法就是找些事來做,但正如人想要排解憂愁時喝酒一樣,越喝越是清醒。
出劍數千萬次的熊瀟終於再次平複了內心的悸動,就連身上的麻木也一掃而空。
許多時候一個人相信另一個人隻需要一個眼神便已足夠。
唐修泛白的嘴唇上掛著微笑,遠遠看著熊瀟,道:“你來的太慢了。”
熊瀟卻根本沒有理會唐修,而是用比襲在身上的寒風更讓人覺得寒冷的眼神,望著用同樣眼神看自己的黑木秀川,眼中的劍鋒已刺出。
劍氣縱橫破巨浪,虎嘯龍吟掃蒼茫。這是場注定隻有勝者可以活著離開的戰鬥。
唐修掙紮著爬到一旁,提醒道:“這人用的是雙手劍,不要跟他硬拚。”
事實上無論是慕容軻還是唐修都小看了熊瀟的那套劍法,這套遇強則強,見招拆招的劍法幾乎沒有任何破綻,唯一的破綻或許就是持劍的人。
畢竟任何一種劍法,以及任何一柄劍,追究其力量根源都是使用它們的人。
人正是因胸中之氣,身上之力,將劍招和寶劍的形發揮的淋漓盡致,而熊瀟一開始便朝著這一方向努力著。
劍是凶器,持劍的人若不殺人便會被人所殺,所以熊瀟跟黑木二人都不敢有一絲懈怠。
然而未過多時,黑木秀川竟先動了,接著熊瀟也動了,不同的是熊瀟單膝跪地,氣息急促而又紊亂。
黑木秀川眼中殺意一斂,道:“想知道你為什麼會敗嗎?”
熊瀟卻還沉浸在剛剛的戰鬥中,隻是淡淡的道:“失敗的未必是我。”
黑木秀川眼中閃過一絲鄙夷道:“不承認自己的失敗,已經是種失敗,而你已沒有機會打敗我了。”
熊瀟用劍撐起身子,身上的氣息還是跟自己初來時一樣平靜,道:“可是你比我更加失敗。”
黑木秀川腳步終於停下道:“就算你的劍不用拔,我出劍的方向你也看的清?”
熊瀟已朝唐修走去,道:“你的劍上賦予了太多的東西,而我現在卻隻有一個想法,所以失敗的未必是我。”
黑木秀川心已冷,又道:“如果我也沒有牽掛呢?”
熊瀟將唐修扶起,道:“人活在這個世上就不可能沒有牽掛,沒有牽掛的人連動物都不如。”
黑木秀川忽然轉身道:“那你為什麼還要敗給我?”
唐修似也明白了熊瀟的話,冷笑道:“他又為什麼不能敗給你?這世上本就沒有永遠不敗的人。”
熊瀟笑了笑,補充道:“所以,不承認失敗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黑木秀川尷尬的輕咳一聲道:“你用的是什麼劍法?”
熊瀟一劍飛出,插在了地上,恍惚間竟都忘了自己為什麼會站在這裏。
直到冷風再次吹過幾人身上,他們這才道別散去,同時熊瀟身上又多了一個牽掛。
大雪終於散漫在了整個大地上,卻不是那種淒白,而是像陽光一樣溫暖的白,白的人心底都不在淒涼。
一間驛站中熊瀟正吃著一個烤的焦黃的番薯,臉上掛著滿足的笑容。
唐修卻無奈的搖了搖頭道:“我現在終於知道你為什麼要救我。”
熊瀟自顧自吃著,完全沒有相讓的意思,哪怕唐修現在身受重傷。
唐修早知他會這樣,也不再理會,而是問道:“你知不知道現在很多人都在追殺你?”
熊瀟知道唐修這話也是在問他自己,可熊瀟依舊沒有理會唐修。
直到番薯吃完,熊瀟才道:“我不習慣跟男人睡在一張床上。”
唐修苦笑一聲道:“什麼意思?”
熊瀟沒有回答,而是將他趕下了床,於是唐修穩穩的蜷睡在了茶桌上,因為他們都沒有選擇。
人活著唯一可以選擇的就是要不要忍受痛苦,在此之前不僅要明白什麼才是真正的痛苦,更要明白人活著本就是要忍受數不盡的痛苦.
痛苦雖讓人漸漸舍棄,但得到的快樂難道沒有痛苦多?
痛苦難道不是得到真理的唯一途徑?
真理往往都是被人無視的,正如他們無視生命的可貴一樣,所以就連唐修也沒有察覺到甚至根本不願做的事,反而被熊瀟察覺。
但也不代表著唐修反應慢,他既然選擇配合熊瀟就說明他已放棄了自己那個不現實的夢。
畢竟見證奇跡這種事才是一個破夢之人最需要的事情。
或許唐修以後會是個蹩腳的撰書人也說不定,他的故事隻說給懂他的人,哪怕他的故事隻能換來打上半壺酒的酒錢,他也不會因為夢碎而落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