逍羅真人揮了揮手,三人再次消失於黑暗,逍羅真人將地上的刀遞到趙鈺手裏,緩緩離去。
然而趙鈺的刀突如閃電,捅入逍羅真人的咽喉。
趙鈺得意的笑了笑,道:“你放心,等到東西到手後,我會替你報仇的。”
逍羅真人像是一隻被釘在地上的蜈蚣,手腳掙紮著,很快就連不甘也一起僵硬了。
接著趙鈺忍著劇痛將逍羅真人的身體扔進茫茫大海,他可不想再聽到死人在他耳邊聒噪。
海風呼嘯,驟雨急下,似在洗刷人世間的罪惡。
人世間最大的罪惡就是貪婪,孤獨豈非是對貪婪最好的回答?
否則,昔日相貌堂堂的武當掌門也不會變成無名老者。
當趙鈺看到老者那雙孤獨而又無神的眼睛時,忽然想要跳起,卻發現自己連逃的力氣都已沒有。
老者按住趙鈺的手,道:“你安心養病,現在無論你要知道什麼我都告訴你。”
趙鈺輕聲道:“我隻知道你是我的師傅。”
老者不覺加大手的力量,很快又道:“你比我那女婿要聰明的多。”
趙鈺笑道:“我可終究不是他,對嗎?”
老者似是愧疚,忽然站了起來,喃喃道:“你認為我比起逍遙子如何?”
趙鈺道:“你敗了!”
老者的確敗了,他這一生僅有的失敗都與魔教有關,所以他記得很清楚,一刻也不敢忘記。
也正是昔年第一敗的那種恥辱,才會讓他有第二次的失敗。
老者點了點頭,道:“是的,我敗了,所以我現在連自己的名字也不知道了。”
趙鈺道:“所以你就要去拚命?”
老者長長歎了口氣,道:“現在我隻剩下這條命。”
趙鈺淒然一笑:“想師傅你這樣的人不應該和殺手拚命。”
殺手與武者的不同就在於殺手出手簡介明了隻為取人性命,而武者卻在於競技,點到為止。
單論這一點,武者已經要比殺手慢,再加上殺手每次殺人都會做充足的準備,所以武者又會慢上一分。
最後從意誌上來說,武者的自信來自於武功,一旦招式被破,意誌也就會被瓦解。這時再要出手反如泥牛入海,鐵鎖沉江,論生死必敗。
老者臉上並沒有悲哀,反而因為興奮而歡騰的笑道:“那是在沒有把握的情況下。”
趙鈺揣度道:“不錯,要是有十分把握就算隻有一成的機會也已足夠。”
老者道:“你可知道我有多少把握?”
趙鈺搖了搖頭,但很快明白了過來。
老者一生都在尋道,卻從未理解道的含義,更沒有將所見所學融會貫通,在武當派中更是天之驕子。
正是二次失敗讓老者被動的去接受現實,更是讓老者體悟到了大道。此此前往魔教總壇正是見證大道時刻。
麵對無形大道,殺手也隻能無奈,也隻有感歎。
趙鈺不覺由心底對老者生出敬意,鬆了口氣道:“這次你一定不會敗。”
雨下的更急,老者盯著海中飛燕似乎有些出神。
在蒼茫的大海上,狂風卷集著烏雲,海燕如黑色閃電,高傲的自在穿梭。
老者似在看著他自己,他自己的道。
為了自己的理想和追求他可以義無反顧的付出,死生不過等閑事罷了。
從苦難中找到自己的出路,無論生死,人生豈非都是一場令人振奮的讚歌?
然而老者卻未看到趙鈺複雜的眼神。
趙鈺在掙紮著,努力逃避著看向老者,可目光還是被吸引過去。
他要報仇,所以他還不能去死,這也是他身為殺手的道。
也許,也許等他殺了孫玉郎後或許會放下執著,但也許不會,因為他始終是一個殺手。
何況他還要乘亂偷取魔教至高的心法,他甚至要整個江湖都臣服於他。
最終他的心沒能升華,反而墮入了無間地獄。
恐懼比利劍更要冰冷無情,因為利劍不過是穿透人的身體,而恐懼卻是要穿透人的靈魂。
趙鈺心中暗道:“我說你殺不了,你就是殺不了。”
不知不覺竟沉沉睡去,臉上似還殘留著靈魂的創傷,當老者似乎也沒有看到。
因為老者在喝酒,一個人睡不著的時候最好是能有杯酒,否者人活的太清醒也是一場莫大悲哀。
酒過三巡,木門被輕輕推開,夏芸和老者的目光相對。
看不出是柔情,還是親情,淚已滑落臉龐。
她在聽,所以她此刻已被柔情軟化。
手長短刀“當啷”一生掉在地上。
她似一隻蝴蝶撲進老者的懷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