毒手緩緩退後,道:“你是什麼時候知道的?”
孫玉郎道:“從你吃包子開始。”
江湖中的下毒行家並不多,江湖中能和唐門交朋友的也並不多,而唐門和韓家堡中的卻是一樣的毒。
真正下毒的行家通常反而不會帶太多種毒藥,毒手無疑就是這樣的行家。
因為毒手下毒的方法更高明,包子並沒有毒,他的手也沒有毒,真正毒的是他的嘴。
誰能想到毒手下毒前在自己喉間卡了一枚特殊的機關?
這對他而言並不難,再以他這樣的高手要接近敵人並不難,而他吃包子和喝酒也不隻是為了掩飾自己的下毒手法,而是為了催動喉間的機關,同時快速化解自己所中的毒。
毒手突然掐住孫玉郎的脖子,將孫玉郎高高舉起。
孫玉郎狠盯著毒手的眼睛,這一盯卻正好讓毒手施展魔教神功,攝魂大法。
顯然毒手下的毒隻不過是讓人麻痹的毒,恍惚間孫玉郎目光漸漸變的癡呆,像是個毫無生氣的死人一般,。
毒手終於鬆了口氣道:“其實我是想告訴你,當年出賣你師傅的也是我。”
見孫玉郎跟著學了一句,毒手又道:“要怪就怪你自己,你既然答應那個人不參與進來,就不必再完成那個可笑的計劃。”
孫巨不知何時站到了毒手的身後,冷冷道:“他並不可笑。”
毒手將孫玉郎扔在地上,轉身道:“他為什麼不可笑?”
孫巨並未回答,拳頭似流星般狠狠朝著毒手的腦袋轟去,任誰都能感覺到拳頭中緊握的憤怒。
霎時毒手的腿竟以一種奇怪的角度扭曲,他本想借機施毒,卻不想孫巨本就是個試藥人,那種麻痹人的毒對孫巨毫無作用。
接著毒手的臉也因痛苦變的扭曲,咆哮道:“為什麼?為什麼會這樣?”
孫巨道:“我說過,他並不可笑。”
毒手怔了怔,陰惻惻的冷笑道:“你們竟然說自己不可笑,這才是最好笑的,尤其是你!”
孫巨問道:“你知道我是誰?”
毒手道:“當然知道,你們墨家的人全都是瘋子。”
孫巨既不承認,也不否認,他的身世連他自己也不清楚,他隻知道他離開父親時父親隻跟他說過兩句話。
“別害怕,別人要殺你,你一定也可以殺了別人。”
“倘若你有一天欠了別人的恩情,一定要好好報答,就算那個人要殺你,你也不可以反抗。”
孫巨以前並不懂得這兩句話的意思,所以他活的很痛苦,因為他隻是按照這兩句話的意思活著,並沒有把這兩句話當作信仰。
直到遇到孫玉郎後他才明白,這兩句話多麼重要。
孫巨又是一拳轟在毒手的肚子,毒手喉間的小機關隨著血水混合著酒以及未消化完全的包子吐在地上。
毒手臉色由紅急劇變白,但臉上的瘋狂還未淡去,而是毒蛇一樣看著孫巨,道:“殺了我,你就永遠別想再救他。”
孫巨將一身骨頭被自己打碎的毒手提起,正要做個了結。
隻見孫玉郎正站在那裏,道:“已經夠了。”
孫巨手攥的更緊,道:“你難道是要救他?”
孫玉郎歎道:“我不是在救他,而是在救你,你難道忘記小韓是怎麼走的了嗎?”
孫巨垂著頭,道:“我不會走。”
孫玉郎道:“固然你不會走,但人活著並不一定要委屈自己而去成全別人。”
善良的人總是委屈自己而成全別人,卻從不想別人值不值得自己這樣做,這樣豈非是對自己最大的惡?
孫巨頭垂的更低,道:“我錯了。”
孫玉郎拍了拍自己的腦袋,笑道:“不要總是承認自己的錯,這世上許多事是沒有對錯的,以後你自然會明白。”
毒手的血越咳越多,最終還是倒在了舢板上。
孫玉郎望著漸落的夕陽,終究還是回到了船艙,隻留下變呆的孫巨。
接著毒手的屍體被扔進大海,血也被清洗幹淨。
天地間是否有一個叫毒手的人?
用不了多久這個人也許將徹底消失,但還有一隻毒手正在慢慢靠近孫玉郎。
孫玉郎雖然見過波斯的攝魂術,卻沒有見過東瀛的忍術。
這樣的場麵嚴世藩自然不願錯過,當然他現在並不叫嚴世藩,他的另一個名字叫豐臣秀吉。
此次豐臣秀吉跟東瀛的君主謊稱要奪取大明江山,實際上卻早已在大明布下暗流,等待時機。
更要命的是,小嵐也會隨著豐臣秀吉潛回大明。
孫玉郎無法合眼,因為他已經感覺到了危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