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笑望他一眼,帶他穿過垂花門,走過一道回廊,到了一處小榭。
小榭四麵垂著紗簾,隨風飄蕩,隱約看得見裏麵的人影。
君莫傾挑開紗簾,看到了簾後的花含煙。花含煙看他一眼,自顧坐在木欄杆上抬腳戲水。她的腳雪白秀美,腳趾甲蓋兒上染著鮮豔的豆蔻紅。
水花一跳,濕了半邊裙裾。
“聽說郡主病了。”君莫傾道。
花含煙伸出手臂,雪白的手腕上戴著一個金手鐲,鑲著貓眼兒鑽。君莫傾將手鐲往上推了推,兩指搭在她腕間,開始把脈。
花含煙靜靜看著他,凝起了細細的眉。君莫傾望她一眼,放下她的手臂。
“郡主沒有病。”他道,站起身子。
花含煙揚起眉,“沒有風寒?肚子裏也沒有長什麼東西?”
君莫傾頓了頓,“是草民醫術鄙陋,誤診了夏姑娘的病。”
“嗬,誤診?”花含煙笑了笑,站起來,裙裾落下,遮住雪白的腳腕。“喜脈這種最基本的脈象也能誤診?”她仰頭望著他,頭頂隻到他的肩膀。
君莫傾望進她的眼睛,她突然抬起腳尖,伸手去摸他的臉。
君莫傾一驚,身子往後一撤,腰卻被她抱住,那隻柔夷落在他右臉頰,摸索了幾下,又垂下。
花含煙靠在他胸前,許久,轉過身去,淡淡道:“你走吧。”
君莫傾想了想,把一個細頸小瓷瓶放在木欄杆上,轉身離去。
花含煙轉身望著他的背影,眼中現出一抹迷茫。
六、
暴雨如注。
空闊的大廳中隱隱可以聽到孩子哭叫的聲音。花含煙凝眉,朝內室走去。繡鞋踩踏在大理石地麵上,急促卻無聲。
門被推開,花含煙站在門外,冷冷凝視著床上的夏青青。接產的婆子垂著頭,匆匆離去。
金帳內,並排躺著一對雙生兒,響亮的哭聲就是他們發出來的。
花含煙走到床邊,俯身抱起一個孩子,倨傲的望著夏青青。
“你要做什麼?”夏青青警惕的望著。
“我允許你生下來,卻不準備讓你養。”花含煙笑了笑,“這一個我先抱走,另一個我會讓人送到城外,扔到荒郊野嶺,活不活的下來就看它的造化了。”
有侍衛走進來,從床上抱起剩下的那個孩子。夏青青猛地坐起來,撲到他身上,想將孩子搶過來。侍衛一閃身,她便掉到了地上。
“你要把我的孩子送到哪裏?求求你,把他還給我,求求你……”夏青青掙紮著想要站起來,襦裙下卻泅出血來。她睜大眼睛,淒切的望著花含煙。
“嗬嗬。”花含煙笑著蹲下來,“你說,如果留在我身邊的這個孩子長大了,卻不認你這個母親,那該是多麼有趣啊。如果他問我,我就告訴他,他的生母是個千人騎萬人跨,人盡可夫的女人。他一定很看不起你。”
夏青青驚恐的望著她,“花含煙,你不能這樣做。這也是他的孩子,就算你恨我,你也不能這樣對他的孩子啊!”她伸手去拉花含煙的衣袖,花含煙往後一退,厭惡的看著她。
“就是因為這是他的孩子,所以我不會讓他死,這一點你盡可放心。”冷冷說完,花含煙朝外走去,侍衛抱著孩子跟在後麵。
“不要!花含煙,你把孩子還給我,你把孩子還給我……”夏青青在地上掙紮著,血卻流的更多。她扶著床榻想要站起來,又重重跌了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