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2 / 3)

謝無名好多年沒上講台了,在學生麵前,又進入角色,滔滔不絕。清水走時有些失望,謝無名的教導不無道理,甚至可以說在以後的工作中讓清水受益匪淺。但是這都不是清水最想聽的話,清水已經不是中學生,是有資格談愛情談生活的職場女性,清水覺得這樣的談話不平等,謝無名故意忽視了一個事實,你謝無名至今是一個未婚男性,我劉清水也是一個未婚女性,這是不可抹煞的平等。

其實謝無名的每句話清水都聽進去了,不僅聽進去,而且還在實踐中運用了,說到底劉清水是個聽老師話的好學生。羅書記表揚吳主任師傅帶得好,吳主任說,清水進步是進步了,就怕離書記的要求還有距離。羅書記拍著清水的肩膀說,一步一步來,可以給更多的機會給你鍛煉了。羅書記真的給清水鍛煉機會了,上省城爭取項目,爭取到了項目就是爭取到了錢,鄉機關上上下下百十號人,加上中小學幾百個教師,靠本地財政是要拉饑荒的,幸虧羅書記上麵有人有關係,每年都能弄來項目經費,這日子才能過下去。這是鄉裏的大事,書記一般是帶上鄉長副鄉長,或者帶上吳主任,這一回竟然隻帶上劉清水這個普通秘書。

請的是省財政廳的領導,劉清水已經是個成熟的秘書,按書記要求的規格,訂了省城最豪華的五星酒店,書記說,我們不能讓領導小瞧鄉下人,就在這酒店訂房住下。清水樂得開一回眼界,訂了兩個標間,一間988元。領導們準時到了包廂,一一跟書記和清水握手,那些手一律都軟綿綿的,當然各有千秋。那位副廳長,人胖手也胖,握上去溫潤寬綿,像是探進一把羽毛團扇,但隻要搖兩下,軟中有硬,年輕時握槍杆的底子還有,羅書記說過,這人是從野戰部隊轉業的。那位處長看上去才三十出頭,人瘦削挺拔,手修長窄狹,像是彈鋼琴的手,但是你握上去卻綿若無骨,像是握住了一團棉絮。掌中微熱,性格中應該不乏張揚。此人羅書記私下也介紹過,父親是省裏高官,從小是蜜糖中泡大的。除了這兩位,當然還有別的人,比如說司機,雖然沒作介紹,清水一握手,手軟,掌麵卻粗糙,清水心裏就明鏡似的。

酒隻喝掉兩瓶,不算多,但大多進了書記和清水的喉嚨。領導們不貪酒,你一杯幹了敬他,他隻微微沾沾嘴唇,清水知道這是身份,是講究。但老羅和清水不敢這樣喝,端起杯子就是見底。這是態度問題,是誠懇。這點酒不要說老羅,就是對現在的清水來說也是小菜一碟。老羅說,這麼好的酒領導們不喝是傻逼,不過,要是像我們這樣喝他們又怕別人說還是傻逼,所以橫豎隻能我們喝,不喝白不喝。清水把老羅送進房間,泡上茶,再替他點上煙,就要告退。老羅說,你這就走看來吳主任帶徒弟沒授真經,也對,她是怕教會了徒弟餓死師傅。清水聽出來了,清水怎麼聽不出來在鄉政府呆了這一陣子,鄉幹部開口就是葷,私下裏議論的都是誰和誰如何,比如吳主任,不就是因為和老羅有一腿才能狐假虎威,清水知道呆下去有危險,可是,危險有時也隱藏著誘惑,或者說危險對勇於冒險的人而言其實是一份期待,不走,看他老羅把這出戲怎麼唱,清水是這戲中的女旦,也想做戲外的觀眾。老羅說,沒什麼,時間還早,我給你玩個魔術。老羅從行李箱裏取出一根麻繩,那繩子一頭纏紅一頭纏綠,看上去真是玩魔術的道具,老羅把雙手往後一擺,說,捆上,怎麼緊怎麼捆。清水猶豫,這是書記的手,這手一拍桌子,一鄉的地皮就要抖三抖。老羅鼓勵他,你這個小劉,沒事湊個樂子嘛,怕什麼書記也是人,也是從小孩子長大的。清水就捆了,係了個死結。老羅一轉身,那繩子就死蛇一般滑到了地毯上。老羅不過癮,說重來重來,清水說,這回我可真捆緊了。清水將繩子勒緊了老羅的手腕,連續打了三個死結,說,書記,不準您轉過身去解。老羅背對著她,像隻被捆了翅膀的呆頭鵝,老羅轉過身,說,不行不行,我是花了錢學來的,不能白白讓你學會。清水哪裏相信,屋裏擠,她從床上一個打滾,繞到了老羅身後。老羅趕緊轉身,她又從床上打一個滾再繞回來。可是沒等她看清,他手中的繩子又解開了。老羅說,怎麼樣你看我這魔法怎麼樣得意得像個孩子。清水心裏冷笑一聲,扮豬吃老虎哩。老羅說,想學嗎其實說透了很簡單。清水知道關鍵處到了,說,想學。清水背了手,臉對著牆上的鏡子,鏡子裏的清水淚就流出來了,她知道手腕上的結把她的一輩子都捆住了,她得讓這個結把老羅也捆住。老羅一邊綁一邊說,有個規律,一般人打結覺得死結難解,上來就像這樣打死結,魔術師看準了這一點,就有了辦法。老羅捆的是真緊,清水試著用手指夠繩子,怎麼也夠不著,清水說,書記快教教我,究竟怎麼解。老羅說,不急,不急,我慢慢教你。手輕輕一推,清水仰倒在床上,肚皮一涼,是短裙上麵露出了一截,清水急著想打個滾站起來,卻使不上勁。老羅又像孩子一樣開心地笑起來,一顆一顆解她襯衫的鈕扣說,不急,不急,我慢慢教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