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章(3 / 3)

裙子罩住清水的臉時,清水的臉上閃過了一絲莫名的輕鬆,老羅的手段也不過如此,夠不上高明,隻能算拙劣,看來抓牢他也算不了什麼難事。

清水敲開謝無名的門時,謝無名吃了一驚。她一下子衝進謝無名懷中,謝無名抵擋不住,差點把櫃台撞翻。謝無名看門外,並無人追趕。清水在他懷裏放聲大哭,謝無名拍著她的背,等她哭夠了,說,坐下,慢慢說。清水哭哭啼啼說完了,謝無名臉色鐵青,卻一聲不吭,伸出手緩緩理順了清水的頭發,又將她襯衫的鈕扣解開,清水等待著謝無名將自己摟入懷中,清水來找謝無名期待的就是這一個男人的安慰。清水想說先讓我洗一洗身子,洗幹淨了我再給你。不等她開口,謝無名卻又將鈕扣一一扣上,說,你看你,慌得連鈕扣都對錯了扣眼,咱們現在首先要冷靜。謝無名說,要奮鬥就會有犧牲,從你選擇到鄉政府開始,就注定了你付出要比別人多。官場有官場的規則,朝中無人莫做官,無人怎麼辦於是有了行賄,有人用錢鋪路,有人用女色搭橋。從你進鄉政府第一天,我就想到了會發生這樣的事。

清水說,老師,我不是那樣的人。

謝無名說,我相信你不是,但是那樣的規則已經烙印在某些當官的心中,所以他們肆無忌憚,把作惡視為當然。事情已經發生,你能怎麼樣訴諸法律,他會說是你勾引,讓你身敗名裂。你不是跟一個人鬥爭,你是跟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規則鬥爭,所以,必輸無疑。

清水說,歪理,你這是歪理。

謝無名擺擺手,說,歪理也是理。現在唯一的辦法是抓牢他,讓他把欠你的還上,他不是能決定你的前程嗎他不是還會做更大的官嗎他有能力償還,他必須還。

清水說,難道你讓我就這樣放過這個畜生我不答應。他奪走的是我的姑娘身。

謝無名說,所以,你必須回去,回到他的房間,讓他明白,他欠你的是一個處女的貞操。

清水知道自己每一步棋都走對了,哭著衝出老羅的房間是必須的,哭著衝進謝無名的店門是必須的,重回老羅的房間看來也是必須的。謝無名想到的,她都想到了。謝無名想不到的,她想到了也做到了,做得連老師也看不出破綻,她並不比老師智商低。但是該唱下去的戲得繼續,清水用拳頭捶打著他的胸脯,說,你齷齪,你無恥。我死也死在這裏,不回去,就是不回去。

清水又一次哭起來,謝無名任她捶,任她哭,謝無名心裏說,當年你老爸就是用這一招逼我離開了中學,那時我不齷齪也不無恥。清水抬著淚眼說,老師,你是嫌我的身子髒了嗎你是真的不想要我了嗎

謝無名說,清水,我知道你對我好,可是,你的老師已經不是老師,你也不是原來的中學生。你進了鄉政府,我就斷了等你的念頭,一個從政的女人,必定有目標有野心,我從來不敢想娶一個這樣的女人做老婆。再說,你要真是還是原來的你,我也不配,我要想在這個城市立住腳,也必須付出代價,正像你說的那樣,我已經齷齪,已經無恥,已經卑鄙。

謝無名撫摸著清水的長發,說,乖,我送你走。

劉清水敲羅書記的房門時,隻一下,門就開了,仿佛他一直站在門後等著她。謝無名站在走廊的另一端看著她,看著她被一隻粗壯的胳膊摟進了門。

一切都按照謝無名的設想,當然也是清水的計劃,羅書記後來做了縣委副書記而後做了省廳的廳長,劉清水先做副鄉長而後鄉長。這期間,劉清水結婚生子,丈夫是縣機關的一位公務員。謝無名的小店做成了省城最大的書畫公司,娶了一個城裏的女人,生兒育女。做了副鄉長的劉清水第一次到省城出差時,謝無名設宴為她慶賀。地點在清水當年住過的五星級酒店,在客房部的豪華套間,酒是紅酒,菜是點餐,精致而不鋪張。謝無名說,今天,我將欠你的那一夜補給你。清水說,為什麼要等到今天謝無名說,現在我們都進入了一個同等的平台。清水說,你是指你做了公司老板,我做了副鄉長沒有第三人在場,謝無名還是湊近她的耳朵說,不對,是指倆人都變成了齷齪無恥的人,一路貨色。清水唾了他一口,自己也笑了,笑老師低估了學生。酒喝完,謝無名說,我有個請求,從今天開始,至少在今天晚上,你不要稱我為“老師”。劉清水想起當年謝無名在教師宿舍的那一幕,恍若隔世。謝無名這一夜在床上的表現勇猛異常,大出乎清水的意料,如癡如醉時清水忍不住輕喚,老師,老師。謝無名停頓了一下,說,不準喊老師。說完,運動並沒減速。清水興致倍增,故意喊,老師,謝老師,仿佛在喊“加油”,一直喊到終點。

現在,剌蛄節開幕隻剩下不到一周了,該輪到清水出場了。劉和尚的威脅,劉三郎的加壓,都隻是這場戲的開場鑼鼓。要讓謝無名放下攪局的念頭,清水這個主角當然得登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