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至於我,範·密泰恩朋友,我對煙草偏愛到這種程度,寧可死去也不會放棄它。是的!死也不會!我在阿穆拉特四世時代生活過,這個暴君想以死刑來強迫禁煙,但是人們隻會在看到我的頭和肩膀掉下來之後,才會看到我的煙鬥從嘴唇上掉下來!”

“我的想法和您一樣,凱拉邦朋友。”荷蘭人說著接連猛吸了兩三口。

“別吸這麼快,範·密泰恩,求求您,別吸這麼快!您這樣來不及品味美妙的煙霧,使我覺得您像一個囫圇吞棗的饕餮之徒!”

“您總是有道理的,凱拉邦朋友。”範·密泰恩答道,他無論如何都不想用爭吵來幹擾如此溫磐的安寧。

“總是有道理的,範·密泰恩朋友!”

“不過說實話,凱拉邦朋友,我感到驚訝的是,我們這些煙草批發商會從我們自己的商品中獲得那麼多的樂趣!”

“那是為什麼?”凱拉邦問道,他不時地向後靠一下。

“這是因為,糕點師傅通常都討厭糕點,糖果商通常都討厭糖果,我覺得一個煙草商應該害怕……”

“聽我說一句話,範·密泰恩,”凱拉邦答道,“隻說一句話,請您聽一聽!”

“哪一句話?”

“難道您曾經聽說一個酒商蔑視他出售的飲料嗎?”

“當然沒有!”

“那好,酒商或者煙草商完全是一回事。”

“對了!”荷蘭人答道,“我覺得您的解釋真是妙極了!”

“不過,”凱拉邦又說,“既然您在這方麵好像要跟我爭論……”

“我不想跟您爭論,凱拉邦朋友!”範·密泰恩趕緊回答。

“想的!”

“不想,我向您保證!”

“歸概結底,既然您就我對煙草的興趣提出了一種帶有一點挑釁性的看法……”

“請您相信……”

“不不!”凱拉邦說著激動起來,“我會理解寒沙射影的話……”

“我沒有說過任何寒沙射影的話。”範·密泰恩答道,他不太清楚為什麼——也許是剛剛吃的豐盛的晚餐的影響——開始對這種固執感到不耐煩了。

“說過,”凱拉邦反駁說,“現在該輪到我對您說一句了!”

“那就說吧!”

“我不明白,不!我不明白您竟敢在一支水煙筒裏吸拉塔基亞煙草!這樣缺乏鑒賞力就算不上是一個自重的吸煙者!”

“但是我認為我完全有權利吸它,”範·密泰恩回答說,“既然我更喜歡小亞細亞的煙草……”

“小亞細亞!真的!說到煙草,小亞細亞遠不及波斯!”

“這要看情況!”

“東貝基煙草即使洗了兩遍,依然保持著濃烈的特色,比拉塔基亞煙草不知好多少倍!”

“我完全相信!”荷蘭人喊道。“過分的濃烈的特色,是因為寒有顛茄的緣故!”

“適量的顛茄隻會提高煙草的質量!”

“適用於那些想慢慢地毒死自己的人!”範·密泰恩反唇相譏。

“這根本不是毒藥!”

“這是一種毒藥,而且是最厲害的一種!”

“難道我因此就死了嗎?”凱拉邦吼道,這關係到他的事業,他把一口煙全吞了下去。

“沒有,但是它會使您死去的!”

“那好,即使在我死的時候,”凱拉邦重複著,他的聲音強烈得令人擔心,“我還是主張東口基煙草比被稱為拉塔基亞煙草的幹草要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