凱拉邦大人將要在裏薩爾商隊客店裏碰到的新人物。

裏薩爾商隊客店像所有這類建築一樣,完全適合於為進入特拉布鬆之前來此小憩的旅客們服務。他的老板——人們稱之為客店的看守者——是個土耳其人,名叫肯德羅斯,津明狡猾、詭計多端,在他的種族裏可謂出類拔萃,管理這個客店極為細心。他盡力滿足過往旅客的要求,以便獲得他津打細算的最大的利益。他總是讚成他們的意見——即使在結帳時也是如此,顯示出對如此體麵的旅客們完全俯就的態度,其實他事先就把帳目加以誇大,得出的總數依然非常有利可圖。

裏薩爾商隊客店的布局如下。一個四麵圍牆的大院子,大門朝著田野的方向。門的每一邊有兩個哨亭,掛著土耳其的旗幟,在道路不安全的情況下,從哨亭頂上能夠監視附近的動靜。厚厚的牆壁裏有一些門通向互相隔開的、旅客們來過夜的房間,因為白天很少有人居住。院於邊上有一些埃及無花果,當中午陽光充足時就在沙地上投下少許陰影。院子中央有一口與地麵相平的井,連著一部永遠在旋轉的戽鬥水車,水鬥可以把水倒在一個半圓形的水池裏。外麵的草料棚裏是一排馬廄,馬匹在這裏有足夠的食料和墊圈的幹草。後麵有一些木樁用來拴對舒適的馬廄不那麼習慣的騾子和駱駝。

這天晚上,客店裏沒有完全住滿,一些旅客中有的到特拉布鬆去,有的到東方各省、亞美尼亞、波斯或者庫爾德斯坦去。20來個房間有人住了,這些客人大部分已經休息。

將近9點鍾,隻有兩個人在院子裏散步。他們激烈地交談著,有時停下來也隻是為了到外麵不耐煩地張望一下。

“我跟您再說一遍,薩法爾大人,”後麵這個人說道,“這裏就是裏薩爾商隊客店,亞烏德信上訂的約會就是這裏,就是今天!”

“這條狗!”薩法爾喊道,“怎麼搞的他還沒來?”

“現在他該不會遲到吧?”

“為什麼想把阿馬西婭姑娘帶到這兒來,而不是直接帶到特拉布鬆去?”

可以看出,薩法爾和斯卡爾邦特都不知道“吉達爾號”的遇難,以及由此產生的一切後果。

“亞烏德寄給我的信,”斯卡爾邦特又說,“來自阿蒂納港口,它對被劫持的姑娘隻字未提,隻是請我今晚到裏薩爾商隊客店來。”

“而他還沒在這裏!”薩法爾大人喊道,向門口走了兩三步。“哼!他要當心我等得不耐煩了!我預感到出了什麼災難”

“為什麼,薩法爾大人?黑海上天氣很不好,帆船很可能還沒有到達特拉布鬆,大概被丟在阿蒂納港了”

“是誰告訴我們的,斯卡爾邦特,說亞烏德想劫持那個姑娘的時候,首先會在敖德薩取得成功?”

“亞烏德不僅是一個勇敢的水手,薩法爾大人,”斯卡爾邦特答道,“也是一個非常機靈的人!”

“光靠機靈也是不夠的!”馬耳他船長聲調平靜地答道,他已經在商隊客店的門檻旁邊一動不動地站了一會了。

薩法爾大人和斯卡爾邦特立刻回過頭來,總管喊道:

“亞烏德!”

“你總算來了!”薩法爾大人粗暴地說著向他走去。

“是的,薩法爾大人,”船長恭敬地欠身答道,“是的!我來了總算來了!”

“那銀行家塞利姆的女兒呢?”薩法爾問道。“難道說你在敖德薩沒有成功?”

“銀行家塞利姆的女兒,”亞烏德答道,“是被我劫持了,那是在大約六個星期以前,在她的未婚夫阿赫梅被迫跟他的叔叔去繞著黑海旅行之後不久。我馬上把船駛向特拉布鬆。但是在秋分的天氣裏,帆船被推向東方,雖然我盡了一切努力,它還是在阿蒂納的岩石上擱淺了,我的全部船員都葬身海底。”

“你的全部船員!”斯卡爾邦特喊道。

“是的!”

“那阿馬西婭呢?”薩法爾馬上問道,看來對“吉達爾號”的沉沒無動於衷。

“她得救了,”亞烏德回答說,“她和我同時劫持來的年輕的女仆一起得救了!”

“不過要是她得救了……”斯卡爾邦特問道。

“她在哪裏?”薩法爾喊叫著。

“大人,”馬耳他船長答道,“命運對我不利,或者不如說對您不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