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十點的鍾聲響起,阿爾當、巴比康、尼切爾向留在地球上的朋友們話別。為了使地球上的動物適應月球,兩隻小狗也被裝進了彈艙裏,三個人走向了鐵鑄大炮的炮口,懸空的吊車將他們送到炮彈的頂部。
人們特意在炮彈上留了個小門,使他們可以出入鋁製的彈艙。吊車的滑車一離開大炮,人們馬上拆除了留在大炮上的最後一部分腳手架。
一進入彈倉,尼切爾就用一塊堅硬的金屬板將艙口密封,這塊金屬板用強壓力螺絲從裏麵釘牢。其他窗口的透明玻璃上也裝上了這種金屬板。三個人就這樣被密封在一個“金屬囚室”中,周圍一片漆黑。
“現在,我親愛的同伴們,”阿爾當說道,“這兒就是我們的家。我非常喜歡持家,熟悉各種家務事。我們要過得舒坦點,充分利用我們的新居室。首先,房間要亮敞,要知道,煤氣燈可不是為了鼴鼠才發明的。”
一邊說著,這天性樂觀的“大男孩”在靴底劃著火柴,引燃了裝在容器罐上的煤氣燈嘴,罐子裏裝著液態的碳化氫,用來供暖和照明。這些能維持六個晝夜。
煤氣燈亮了,照亮後的彈艙看起來像是一個很舒適的房間。牆壁四周包著軟墊,艙內有一圈沙發,頂部好似教堂的圓頂。
裏麵的物品有武器、工具和器皿,它們被牢牢地固定在壁墊上的圓狀突起處,估計能承受住發射時的撞擊。為了確保這個試驗圓滿成功,人們采取了所有可以做到的預防措施。
阿爾當細心地檢查一遍後,宣稱對他的新住處非常滿意。
“這是一個囚室,”他說道,“不過是一個旅行中的囚室,我們還可以從窗戶向外望,我真願意在這呆一百年。你笑什麼呢,巴比康,您再想什麼?是不是這個監獄會成為我們的墳墓?就算是墳墓,我也不跟穆罕默德換,他的墳墓隻能飄浮在空間中,卻不能行走。”
當阿爾當在這邊津津樂道時,尼切爾和巴比康在做著最後的準備。
當三位旅行者全部進入彈艙時,尼切爾的馬表指示的是晚上十點二十分。這個馬表跟工程師默奇森的那一隻較對過,隻有十分之一秒的差距。巴比康看了看表後說道:
“朋友們,已經十點二十分。十點四十七分,默奇森將通過哥倫比亞大炮燃料室的電線傳輸電火花。那時,我們即將離開地球。現在我們還能停留在地球上僅二十七分鍾。”
“二十六分十三秒。”嚴肅認真的尼切爾回答說。“好吧!”米歇爾·阿爾當高聲說道,一副開心的樣子,“二十六分鍾可以做很多事。我們可以探討那些最嚴肅的道德和政治問題,甚至還可以解決它們。有意義的二十六分鍾強過需要等待的二十六年!帕斯卡或牛頓的幾秒鍾比那些碌碌無為的庸人們更有價值……”
“這就是你的定論嗎,誇誇其談的演說家?”巴比康主席問道。
“我的定論離我們還有二十六分鍾。”阿爾當回答說。“隻有二十四分鍾了。”尼切爾說。“二十四分鍾,如果你確定的話,親愛的船長,”阿爾當答道,“在這二十四分鍾裏我們能夠深入探討一下……”
“米歇爾,”巴比康說,“我們在飛行期間會有足夠的時間去深入探討那些問題。現在,我們還是為發射做好預備吧。”
“我們不是已經預備好了嗎?”
“差不多了,不過為了最大可能緩解第一次撞擊,我們還要采取一些預防措施。”
“我們不是在易破碎的隔板之間裝備了水墊,它的柔性還不足以保全我們嗎?”
“希望如此,米歇爾,”巴比康輕輕地回答,“但我不敢保證。”
“天啊!您在開玩笑吧!”阿爾當氣憤地說道,“他希望!……他不能保證!……都到這份上了,他卻來通知我們這個倒黴的消息!不行,我要出去!”
“如何出去?”巴比康反問道。
“是啊,”米歇爾·阿爾當說,“這非常不容易。就像是我們已經坐上了火車,隻剩下二十四分鍾,火車司機馬上就要鳴笛了……”
“二十分鍾。”尼切爾插進來說。三名旅客麵麵相覷,沉默了一會兒。然後又開始核查艙內的物品。“都沒問題,”巴比康說,“現在我們要決定選擇什麼樣的姿勢來緩解發射時的衝擊。我們的姿勢非常重要,它可以最大限度地阻礙血液過於快速地衝向頭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