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是這樣。”尼切爾表示讚同。
“那麼,我們不會像馬戲團的小醜一樣倒立吧?”米歇爾·阿爾當一邊問道,一邊打算來個榜樣。
“當然不是,”巴比康回答說,“我們應該側著身子躺下,這樣可以更好地緩解衝擊。要明白,當炮彈發射時,我們在它的後麵還是在它的前麵,幾乎是一樣的。”
“如果這隻是‘幾乎’,我就不用擔心了。”米歇爾·阿爾當反駁道。
“尼切爾,你說吧?”巴比康問。“聽你的,”船長回答說,“還有十三分半。”“尼切爾根本不是人類,他是一個攜帶擒縱輪的秒表,還有八個孔……”但他的同伴們都不再答理他,而是以一種令人驚訝的冷靜的表情,做著最後的預備工作。他們仿佛是兩名非常有條理的乘客,上車之後,就找一個盡可能舒服的座位坐下來。真不知道這些美國人的心是用什麼材料做的,麵臨即將到來的巨大危險,居然處變不驚、泰然自若。
艙內有三個堅韌的厚床墊,尼切爾和巴比康將它們固定在移動地板的中央,也就是他們在炮彈發射前幾分鍾就要躺下的地方。
就這麼一會兒工夫,阿爾當也沒有安穩,仿佛是一隻關在籠子裏的野獸,在小小的彈艙裏來回走動,一會兒跟他的夥伴們說兩句話,一會兒又跟“狄安娜”和“衛星”聊兩句,瞧,他給狗兒們取了兩個多麼有意義的名字。
“嗨,‘狄安娜’。嗨,‘衛星’,”他戲弄著那兩隻狗,“你們得給地球上的狗兒爭臉啊,給月球上的狗兒們看看,我們地球上的狗多有禮貌。天哪!如果我能返回,我要帶隻雜交的‘天狗’,一定會風靡一時。”“那也得月球上有狗吧。”巴比康說道。“當然有了,”阿爾當斬釘截鐵地說,“而且還有馬、有牛、有驢子、有雞。我敢打保票,我們一定會找到雞的。”“我認為那上麵沒有雞,否則我願出100美元。”尼切爾說。
“好,那咱們就說定了,我的船長,”阿爾當抓著尼切爾的手回答道,“不過說到打賭,你跟主席打的三個賭可是都輸了,他們為這個實驗募集到了經費,大炮成功澆鑄,而且裝藥也沒有出現問題,一共是六千美元。”“這算什麼。”尼切爾答道,“現在是十點三十七分零六秒。”
“那就說定了,船長,哈哈,十五鍾後,你還得付給主席九千美元,四千是因為炮彈不會爆炸,餘下的五千是炮彈的飛行高度肯定會達到六英裏以上。”
“錢在這,”尼切爾摸了摸上衣的口袋說道,“我說到做到。”
“很好,尼切爾,我知道你是一個很理性的人,這是我最缺乏的,但我還是要對你說,這回你打的這些賭,對你沒有任何意義。”
“為什麼這麼說?”尼切爾問。“因為就算你勝了巴比康,哥倫比亞大炮連炮彈一起都會化為灰,他走了,您去哪要錢呢?”
“我的錢全存在巴爾的摩銀行裏,”巴比康誠實答道,“如果尼切爾不在了,輸掉的錢將支付給他的繼承人。”
“啊,真是言而有信!”阿爾當嚷道,“對於你們這種誠實的人,我雖然感覺不可思議,但還是敬佩得很。”
“已經十點四十二分。”尼切爾說。“隻剩下五分鍾了!”巴比康回答道。“哎,這短暫的五分鍾!”米歇爾·阿爾當說,“我們留在一個炮彈裏,在一個九百英尺的大炮下部!炮彈的下麵是價值四十萬磅的火棉,相當於一百六十萬磅普通火藥!我們的朋友默奇森,手裏握著秒表,眼睛注視著指針,一手放在電鈕上,開始倒數,準備把我們送向太空!……”
“閉嘴,米歇爾,別說了!”巴比康聽起來很認真,“我們該預備了,莊嚴的時刻馬上就要到來,夥伴們,握一下手吧!”
“好。”米歇爾·阿爾當隨聲附和道,他要比表麵上更加興奮。
三位勇敢的夥伴最後一次緊密地相擁著。“上帝保佑我們。”虔誠的巴比康祈禱道。米歇爾和尼切爾躺在了地板中間的床墊上。“十點四十七分。”船長低聲說。隻剩下二十秒!巴比康快速地熄滅煤氣火,躺在同伴們的身旁。
彈艙裏安靜下來,隻剩下秒表指針的滴答聲。忽然,他們感到一陣強烈的震動,火棉爆炸產生的六十億升氣體將炮彈送向了太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