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況,”巴比康補充道,“即使一個人視力再好,他也不可能在七公裏外看清物體。所以如果有月球人存在,他們能看到我們的炮彈,我們則無法看見他們。”
快到淩晨四點,他們抵達北緯五十度,離月球僅為六百公裏。可以看到炮彈的左側一條曲折盤旋的山脈在陽光的普照下輪廓赫然清晰。與之相反,炮彈的右方卻是一個巨大的黑洞,仿佛有人在月麵上鑽入一口深不可測的黑井。
此洞稱之為黑湖,也就是柏拉圖山,這是一個深邃的環形山,當月球處在上弦月和下弦月之間時,也就是當環形山的影子投向西邊的時候,天文學家對其可以進行默寫方麵的研究。
月球表麵的這種黑色是不常見的。人們隻在北半球位於“冷海”東側的恩迪米恩環形山的深處和月球東部邊緣赤道線上的格裏馬迪環形山的深處可以看到。柏拉圖環形山位於北緯五十一度,東經九度。環長九十二公裏,寬六十一公裏。巴比康為沒能從巨大的洞穴的上方經過而深感遺憾。真應該探測一下這個深淵,說不定會發現什麼神秘的現象呢。但是炮彈的軌道是無法改變的,順其自然吧。人們連熱氣球都難以駕馭,更別說身在其中的炮彈了。
將近早晨五點鍾,炮彈飛過“雨海”北部邊緣。康達麥恩山和豐特內勒山闖入了人們的視線,一個在左,一個在右。月球北緯六十度以北,全都是山區。望遠鏡將距離拉近到一法裏,低於勃朗峰的高度。整個地區山巒起伏。菲洛拉於斯山位於北緯七十度,高三千七百米,呈橢圓形,長十六法裏,寬四法裏。
就此時觀望月球,其貌頗為神奇。月球的狀況與地球不能比擬,自然狀況要惡劣的多。
月球沒有大氣層,沒有氣體包圍其後果已經在前麵提到過。月球上沒有黃昏,白天過後就是黑夜,黑夜過後又是白天,就像一盞燈在無邊的黑暗中熄了又亮,然後又熄。沒有冷與熱的中間階段,溫度從沸點瞬間便會降至宇宙中的最低點。
缺少大氣層的另外一個後果就是沒有陽光的地方就是絕對的黑暗。這種和空氣緊密相連的“發光的物質”,在地球上被稱作漫射光,正是有了它才會出現黃昏和黎明、陰影、半明半暗,所有這種明與暗的奇妙融合在月球上毫發不存。月球上隻有兩種顏色的強烈對比:黑與白。如果一個月球人用手遮住跟前的陽光,那麼他所看到的天空是一團漆黑,星星在漆黑的夜空眨著眼睛。
人們對巴比康和他的兩個同伴看到的這種奇異景象會怎麼想呢?他們已經看得疲憊,混淆了各種不同事物的相對距離。月球上的風景沒有明和暗的調和,地球風景畫家麵對此景一定會束手無策!因為這種景色就是一匹白布上的幾塊墨汁,僅此而已。
即使在炮彈位於北緯八十度時,距月球僅為一百公裏,月球景色也無任何改觀。早上五點,離焦亞山僅差五十公裏的時候,下麵的風景依舊,而此時望遠鏡可以將距離縮短到四分之一法裏。月球近在咫尺,似乎上天攬月已不再是夢想。炮彈似乎很快就會撞到月球,即便是撞到北極。在漆黑的天空的映襯下,光輝燦爛的北極顯得異常醒目。米歇爾·阿爾當甚至想打開舷窗,跳到月球上去!從十二法裏的高空?不過這是純粹的徒勞,假設炮彈到不了月球的某一點,跟隨它運動的米歇爾,也不會例外。
六點鍾的時候,月球的北極出現了。他們眼中的月球,一半明亮,另一半卻羞澀般將星級隱藏在黑暗之中。突然,炮彈穿過了光明與黑暗的分界線,飛進深深的黑夜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