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年後的今天我又一次聽到了姬發的名字,盡管是從王叔的口中,卻仍是讓我滿心不悅,這份厭惡感又隨著妲己的頻頻失態飆升到了極點。
我強壓下心頭的怒火,每次喂她時都用勺子或重或輕地壓過她唇上的傷口,看著她忍痛皺眉卻不敢出聲的樣子,心頭絲微的暗喜也在轉瞬間褪色成蒼白的自嘲。
我是一個君王,但在她的麵前卻幼稚像個孩童。
今夜,我強迫自己留在大殿上看奏文,卻一個字也看不進去,想起比幹離去時陰鷙的眼神,最終放下了奏表無奈歎息。
瞞了所有的侍從獨自來到落華宮,透過大開軒窗,看到妲己正靠在床頭看著綠綺繡綬帶。
她點頭如搗米,仍強自打起精神,疑惑地問,“既然你喜歡他,為什麼不直接告訴他?”
綠綺羞臉低頭,“我不知道他喜不喜歡我。”
“這很簡單啊,當初我不知道子辛喜不喜歡我,你教我故意刁難他,結果他不顧眾臣反對,執意為我建了鹿台和摘星樓,如今到了自己身上怎麼就不明白了呢……”
她每說一個字身子就下滑一分,待最後一個字吐出也成功地滑進被子裏。綠綺替她攏了攏被角,輕聲長歎,“妲己,不是每個男人都和大王一樣,我沒有你這般的好福氣。”
我在綠綺離開後才進了屋,妲己熟睡的側臉美好如初生的嬰孩,看著看著就忘卻了方才的不快,心裏眼裏隻有她一人。如果我能一輩子跟她在一起,那麼山河大地,江山王位又算得上什麼?
我側靠在床頭,將她收進懷裏,額頭貼著她的臉頰,落下的些縷鬢發擦過她的眼睫,妲己摸了摸臉頰翻了個身,“別鬧,姬發……”
我如遭雷擊,定在當場,全身因為憤怒而激烈地顫抖,出手如電掐向她的脖子卻停在離她一尺的高度再也下不去。
此時,窗外風聲一唳,我迅速將妲己推到最裏麵,又躺在她原來的位置上背身而眠,反應過來時不禁歎笑,這種時候,身體的反應總是比腦子誠實。
承認吧帝辛,傷害她的事你永遠都是做不到。
有人翻窗而入,落地的腳步聲告訴我隻有一個人,想來他們沒料到今夜我會在這裏。
我屏息靜氣,待到他走到床頭舉手揚刀的那一刻,一掀被子躍身而起,祭出袖中的短劍,沒想到這時妲己卻迷迷糊糊地醒過來,看見有人持刀立在床前想也不想便尖叫著用軟枕發狂地打我。
“卑鄙,無恥,下作,去死,去死,去死……”
我好容易逃過了她的進攻,殺手已經從被子中脫身而出,手中的長刀直擊向床上的妲己,我顧不得其他,拎起她扔到了大床的最裏麵,反身迎敵時他的長刀已經到了我的胸前。
血霧一泄,噴薄在妲己的臉上。
妲己清醒了,殺手卻愣住了,我趁著他怔愣的契機甩出手中的短刀插進他的心髒。
妲己慌張地撲到我跟前,焦急地紅了眼眶,“子辛,你怎麼樣了,你傷的重不重?”
我嘴角染澀,這點傷不礙事,真正的傷口在心裏,曆日經年,早已潰爛不堪。
她捂著我的心口,想阻止血水流下,猩紅的液體越流越多,越流越多,順著指尖流進手心。
她哇的一聲哭了起來。
我忽然慌亂地不知所措,看著眼前這張混合著血意與濕意的臉龐,放棄了所有言語,順從心底的聲音安靜地吻上了她的嘴角。
哭聲湮滅在我的口中,她癡楞地看著我,我吮吸著她唇間的美好,閉上眼睛,將心沉淪。
妲己,這世上隻有你能傷得了我,也隻有你讓我傷得心甘情願,甘之如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