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綠綺不過一枚棋子，我從未在乎過！”
我被他眼裏的瘋狂震懾住了，昔日白衣不染纖塵的少年何時變得這樣自私可怕！
我深吸口氣，麵色恢複了平靜，“你走吧，再過不久巡夜的侍衛就要來了，大戰在即，敵軍王上卻來了我方宮中，你說子辛會放過這個大好的機會嗎？”
他的眼神驟然清醒，狠咬了下唇，不甘心道，“你等我，等我踏平了大商，這萬裏江山我定與你共享。”
目送他的身影幾番起落後消失在朝歌的夜裏。姬發，在你心裏，到底還是這江山重要。
回過頭來綠綺就站在我身後，今夜頭疼得厲害，實在不願再麵對她，不想她卻忽然攔住我的去路，單薄的身子跪在青石板的地上砰然一響。
“奴婢錯了。”
我心裏一軟，“你何錯之有？”
“奴婢不該心存匪念，妄想得到公子垂憐。可是，奴婢從見到公子的第一眼就心係於他，後來種種不過聽心而為，為了讓公子得償所願，奴婢就算賠上了這條性命也在所不惜。”
“你既已認定了這條路，又何必向我認錯，我心向子辛，你心向姬發，不過立場不同罷了。”
“那小姐會成全我嗎？”
“我……”
心底的酸意順著骨血一直蔓延到四肢百骸，原來我並沒有完全放下姬發，原來我還殘有那麼一丁點的念想。
“隻要你們……不傷害子辛。”
綠綺點點頭，我籲了口氣，拖著沉重的身體往回走，好想快點回到子辛的懷裏，好讓我這顆紛亂的心不再胡思亂想。
那日後，謠言愈演愈烈，子辛也越來越古怪。獨處時，他常常看向我愣愣地發呆，幾次想開口卻都化作聲聲歎息匆匆而結。
“妲己，昨夜……”
他又一次開口，我心裏一下繃緊，故作鎮定地回看著他。我沒有告訴他昨夜之事，因為他總能看透我的心思，即使我不解釋他也一定能明白。
結果他卻告訴我，“微子哥哥自薦出征，你去送送他吧。”
我在城樓上見到了身著鎧甲的微子，褪去了粉衫的他意氣風發，這個在三軍麵前揮斥方遒的將領讓我恍若看見了身著鎧甲的子辛。
也對，同是流著帝王家的血液，他又怎會遜色於子辛。心裏不禁為他惋惜，當年若非子辛才是嫡出，現在的王位該是他的吧。
微子見我走來點頭示意，又轉過頭看著樓下的萬千兵馬，冷肅的聲音散在風裏。
“妲己，你可曾想過自己到底想要什麼？”
我低頭不語，我想回蘇莊，我想要姬發退兵，我想天下太平無戰無災，可這些我都不能。
略過了一個又一個難以實現的夙願，隻道，“我想你平安歸來。”
他渾身一震，忽然按下我的頭不讓我看他的臉，但我還是能感覺到他手上的抖動和口中的顫音，他說，“傻丫頭，你真是個傻丫頭。”
當年也有那麼個少年跟我說了同樣的話，隻是後來他選擇了背叛我。
微子，你會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