姬發2(1 / 1)

接到妲己遇刺的消息時我正在與姬旦品茶,他剛念完綠綺的密函茶盞便從我的指尖滑落在地上。

姬旦看著一灘碎玉,惋惜地搖頭,“可憐了一塊上等白玉。”

我無心白玉如何,心裏惦記的隻有那個我兩年未見的人,我告訴姬旦,我要見她。

他不可思議地看著我,“王兄,你瘋了?大戰在即,區區一個女子值得你鋌而走險,她到底有什麼好?”

她有什麼好?心裏呐喊出萬千的答案,可真正張口時隻有四個字——“她是妲己。”

綠綺見到我吃驚不小,想起了什麼一臉羞意地遞給我一條綬帶。我胡亂將它塞進袖子裏,心髒因為即將要見到的那個人而紊亂地狂跳,我想過無數次與她重逢的場景,歡喜的,悲傷的,淚眼凝噎的……獨獨沒有想到會是這樣的陌生與沉重。

心疼地像被撕裂,我緊握著她的肩膀大聲質問,“妲己,你愛上他了是不是,是不是?”

她沒有回答,卻拚盡全力地想擺脫我,直到這一刻我才明白,原先的無動於衷是因為相信她會同綠綺一般癡傻,除了我不會再愛上任何人,可我錯了,她不是綠綺,她是妲己。

第一次忘記了所有的豪言壯誌,第一次不顧一切地放任著自己跟隨著內心的聲音,話裏還帶著顫音,“妲己,我帶你離開好不好,我們遠走高飛,我不要這萬裏江山了,我隻要你,隻要你好不好?”

“那綠綺呢?”

綠綺?她竟然懷疑我屬意於一介侍女,我發狂地朝她吼道,“綠綺不過一枚棋子,我從未在乎過!”

涼意重新將我籠罩。妲己,你真的屬於帝辛了嗎?

她分析了各方利弊後,平靜地叫我離開,我瞬間清醒了過來,我在做什麼,我怎麼能讓一時的妒意衝昏了頭腦,待我站到了朝歌的最頂端,他帝辛又拿什麼來和我搶你!

我回了王帳,姬旦正在研看著行軍圖,見我平安歸來鬆了口氣,“差點就打算直擊朝歌了,好在你回來了。”

我坐在高椅上看著麵前的行軍圖,暗暗丈算著我到朝歌的距離,口中默念,“快了,快了。”

姬旦忽然插話,“王兄覺得快了?臣弟卻覺得我們還可以更快。”

“此話怎講?”

“王兄你想,他帝辛攻下了東夷那麼大片土地,又收納了不計其數的奴隸怎麼可能短期之內就能安置妥當,狗逼急了還會咬人,這幫奴隸若是逼急了,定然易生反意,那我們豈不就如虎添翼了?”

我思量了半晌,勾唇一笑,“就這麼辦,我要讓帝辛嚐嚐戰奴群反的滋味!”

“再則,行軍作戰曆來講究出師之名,我們亦不可違背了古訓,依臣弟之意,不如打上帝辛好酒淫樂,暴斂無道,妲己妖姬再世,禍國殃民的旗號,王兄意下如何?”

妲己妖姬再世,禍國殃民?她怎麼可能是禍國的妖姬,一個害怕琴會咬人的女子,一個肯廢盡手指也要留住我的女子。

愣愣地點頭,之後他又說了什麼,我一句也沒聽清。

形勢所迫,姬發不得不為,妲己,待我君臨天下,必光複你的名聲,你一定要等我。

旦弟是對的,帝辛雖有治國之才但剛愎自用,目中無人,我軍旗號一響果然一呼百應,被他壓製的神相一族,以及那些晝夜勞作的戰奴們紛紛倒戈,擁立我軍。

大軍浩浩湯湯,越聚越多,帶著摧枯拉朽之勢一往無前地奔向朝歌。

帝辛三十年。牧野。

這裏離朝歌隻剩下最後的四十裏,時近黃昏,我正在做最後的檢閱,姬旦帶來了一位黑袍加身的不速之客。

“周王舉旗反商,所來投奔者自然是誌同道合之輩。姬發,別來無恙。”

他一抖外袍露出了腰間的綬帶,祥雲堆疊的圖案與綠綺給我的那條一模一樣,我這才知道他就是這些年通過綠綺與我暗通消息卻始終不肯露麵的神秘人。

抱拳一謝,“這些年多謝閣下的消息,這裏沒有外人,姬發懇請閣下以真麵示人。”

他也不推拒,真的掀開遮麵的黑布,當我看清了黑布下的那張臉時,忽然仰天大笑。

帝辛,你的商朝亡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