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看出她在她本行裏是一個有名的女人;總之,我答應把自己交托給她,我同她說定了。她然後談到別的事情上麵去,觀察我現成所受的待遇,認為伺候不周,設備不良,說在她屋裏,我不會受這種的看待。我對她說,我不好意思講破,因為這家的主婦對我拿出了生疏的神氣,最少我是這樣覺得的,自從我害了病以後,因為我是懷孕;我恐怕她以為我不好意思仔細地說出我的身世,同她會給我以什麼侮辱。“哈哈,”她說,“那位太太對於這類事情倒不外行;她曾經試過好幾回招待在你這種情形裏的太太們;但是,她無法擋住教區人員;而且,她並不是像你所以為的那麼規矩的一個太太;可是,你既是要走開了,也犯不著同她爭論,但是,我總想法使你被人伺候得周到些,當你還住在這裏的時候,比起我以為你現在的情形;而且這也不會使你多花了錢。”

我簡直不明白她的意思;然而,我向她道謝,我們就這樣分手了。第二早,她叫個女仆送到我住所一個熱氣尚存的燒雞,一瓶白葡萄酒,分量有一品脫,叫這個女仆告訴我,她(女仆)總是天天來伺候我,當我還住在那裏的時候。

這是好心同殷勤得出奇,我非常願意地接受這好意。晚上,她又派她到我這裏,來探詢我需要什麼東西不,我的病情如何,要我叫那女仆早上到她那裏說我午餐要什麼菜。這女仆還奉命在她回去之前早上替我做杯朱古力茶,她做了。中午,她帶來給我仔牛的胸脯肉一整塊同一盤湯,做我的午餐;這樣子這位太太遠遠地看護著我,於是,我非常高興,很快地複原了,因為我從前的苦悶的確是我生病的主因。

我預料,像她這種人通常的情形,她派來給我用的這個女仆大概是德魯立小巷裏生長大的一個輕浮無恥的下流女子,因此,我非常不放心同她在一塊兒;所以,第一天晚上,我無論如何不讓她睡在屋裏,卻是極端地到處留神,仿佛她是個誰都知道的小竊。

我這位太太立刻猜出毛病是在哪裏,打發這女仆回來,帶了一封短信,信上說我盡可以相信她女仆的誠實;她對於這女仆的一切舉動負完全責任,以及女仆若使找不到一個很好的擔保,關於她們的忠實,她是絕對不雇的。於是,我完全放心了,那個女仆的行為的確使人們一看就滿意,因為誰的家裏也找不出一個更有禮貌、更溫和、更規矩的女仆,我後來還是覺得她是這樣的。我身體複原得能夠出外,我就同那女仆去看那個屋子,去看我將來所住的房間;什麼東西都是這麼漂亮,這麼幹淨,這麼佳妙,總之,我無話可說,隻是出奇的高興同滿意。關於我這次的遭際,再想到我所處的可傷的境況,更覺得這是遠勝過我起初的希望。

讀者也許會預期我將說一些我現在掉到她手裏去的這個女人罪惡行為的話;但是,那未免太鼓勵作惡了,去讓世人知道,這裏取了多少容易做到的辦法,使女人釋了秘密地產下的小孩這個不歡迎的重負。這位假正經的中年婦人有好幾種慣做的事情,其中的一種是,若使一個小孩生下來了,雖然不是在她屋裏(因為她有時免不了被召到人家裏做許多秘密的工作),她手邊有些人為了一點兒錢,會把小孩從她們手上拿開,也不會落到教區人員的手裏;這班小孩子是老老實實地撫養著、看護著,她是這麼說的。論起這班小孩有這麼多,照她的話,她經手了不少小孩,到底他們的下落如何,我是不能想象出來的。

我跟她關於這個題目談了好幾回;但是,她滿口都是底下這種自辯的話:她救了許多個她所謂天真的羔羊?的命,否則他們也許被屠殺;她還救了許多女人的命,否則她們被不幸弄得絕望了,會生了殺死她們小孩的心,於是,把自己送到絞台上去了。我承認這是實在的情形,同她的辦法是非常值得讚美的,設使這班可憐的小孩子後來是落在好人手裏,沒有被撫育他們的乳媼欺負。她答道,她總是留心這一點,所用的乳媼沒有一個不是非常好的老實人,同靠得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