柯甯張了張嘴，嗓子幹澀得厲害，已經說不出來話，因為他還是不能相信，不能相信自己所診查出來的。
帝君是這般說，他還是不相信，怎麼會！怎麼會如此！
瀲未垂眼看他，知曉他心中所想，蒼白的手指在桌上輕輕點了下，輕聲說：“別與她說了，她會害怕。”
“帝君……”柯甯從沒有覺得這麼無措過，他喜歡麵對各種各樣的疑難雜症，特別是他從沒遇到過的，不管救與不救，能不能救，他都渴望遇見，他若是遇上了會覺得異常的興奮，可是現在是這樣，眼前的人卻讓他連想都不敢想，他連相都不敢相信。
這怎麼可能……
“這事天山中也隻有你一人知曉，你一人知曉便行了，也別讓其他人知道。”瀲未說道，看他一直跪著，“你先起來吧，那些藥可能我也用不著，不過別讓她起了疑心，該怎麼用還是怎麼用，對我來說都無礙。”
柯甯聽著瀲未的話，心跟著狠狠一顫，那壓在心上的石頭好像被人高高的舉起，然後一點都不在意地鬆手，狠狠將它砸了下來，砸得他心髒都破裂，血從裏麵迸濺出來，他甚至好像還嚐到了血腥的味道。
柯甯晃了晃身子，根本承受不了這樣的疼痛，他幾乎連跪都要跪不住。
瀲未眼神未起一點漣漪，他望著柯甯，有一絲無奈還是從眼中流出。
柯甯眼睛直勾勾盯著瀲未，他能開口，但是自己說不出來話，眼前的人這般……是這般平淡無奇地說著這樣的事，就好像是在訴說別人的生死，可是這人清清楚楚自己是個什麼樣，現在是個什麼樣，以後會怎麼樣。
知道自己以後會什麼時候……死嗎？
柯甯跪在地上一動不動，也沒有說話，隻是看著瀲未，他兩隻眼睛發紅得厲害。
瀲未也沒再說話，視線沒有再放到柯甯身上。
屋內一片寂靜，靜得好似不曾有人，這樣的寧靜在有的人看來是平靜，可在有的人看來是波濤洶湧的前兆。
許久，柯甯隻覺得自己跪得整條腿都透著疼，手也疼，手臂也疼，他知道並不是自己腿真的跪疼了，而是心上的那塊石頭狠狠砸在了自己身上，連著身上的骨頭都生生的疼，沒有停下，好似要一點一點全把他砸個粉碎才甘休。
他又試圖張了張嘴，想要出聲，可是試了好幾次他才開口說了一個字，“帝……”
隻是一個字，他就不知道自己要說什麼，他此時腦子裏還是一團亂麻，他不知道要說什麼，要做什麼，他好像什麼都做不了。
什麼都做不了，他不敢去想……連手都握不緊，手指在微微得顫抖，這是他剛剛診查出來的手指……
又過了許久，柯甯望著瀲未的眼睛一眨沒眨，發疼發脹，他再一次開口：“為何？”
瀲未笑笑沒有回答。
但是柯甯知道帝君一定是聽懂了自己的意思，為何，為何會至如此，為何會變成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