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見腳步聲傳來,朱多多臉上的狠戾之色刹那間不見,取而代之的是一臉天真的笑容:“娘,你們已經說完話了麼?”
夏芸點點頭,整個人似乎老了好幾歲,啞聲道:“我們走,以後娘會好好陪你,不再四處亂走了!”
朱多多本來最討厭的就是隨夏芸東奔西走,四處奔波,現在聞言,原本應該欣喜的小臉上卻露出一絲厭惡,淡淡道:“知道了。”
夏芸此刻心中激蕩,倒也未聽出什麼異常,隻拉住他的手,母子兩人依偎著,就這樣慢慢離去。
熊週默默看著他們母子兩人的背影,眼中露出悲哀之色。
他知道,這次再見,是真的再也不見了。
他的心中,還有疑問:夏芸臨走時說的那句話,究竟是怎麼一回事?
難道,這個粉雕玉琢的小男孩,會是自己的兒子麼?
自己和夏芸已經有十年不見,而這個小男孩的年紀看起來,也不過十歲的樣子……
他張嘴欲喊,卻又發不出一絲聲音,眼看著夏芸母子漸漸走遠,直至消失在他的視野裏。
“唉……”
這是他心底的歎息聲——
夏芸看起來過得很不錯,那個孩子未必知道自己的親生父親是誰,既然如此,自己為什麼要去破壞一個幸福的家庭呢?
***
太白樓。
王厲拉著楊恨在一張靠窗的桌邊坐下,叫了一壺酒,七八碟小菜,先給楊恨斟了一杯,笑道:“楊捕頭,這‘太白樓’最有名的,便是這窖藏十八年的‘女兒紅’,楊捕頭初來揚州,一定要試一下!”
楊恨見杯中酒作琥珀之色,微微透出一絲甜香,與尋常女兒紅大大不同,依言淺酌一口,隻覺入口綿和,回味悠長,不禁眼睛一亮,歎道:“好酒!”
王厲眼中笑意更甚,道:“想不到楊捕頭也是懂酒之人。”
楊恨飲下杯中酒,吐出一口長氣,道:“酒與人一樣,亦分好酒壞酒,不喝到嘴裏,你永遠不會知道。”
王厲道:“你對寧王妃要你放人一事還耿耿於懷?”
楊恨歎道:“寧王妃看起來端莊賢淑,想不到卻是如此刁蠻任性,一個刺殺知府的凶手,卻隻因為是她的舊相識,便要令我等放人,唉!”
他自己又倒了一杯,喝了下去。
王厲道:“你知不知道,為什麼你的武功、智謀在這六扇門中稱得上數一數二,卻始終是個小小的捕頭?”
楊恨道:“難道就是因為這個?”
王厲點頭道:“正是,咱們做捕快的,最重要的就是要揣摩上司的意思,要做上峰手中的一柄利劍,他指向哪裏,咱們便要刺向哪裏!”
他笑了笑,道:“你看見過那柄劍會自己刺向人的?”
楊恨皺眉,道:“這樣豈不是沒有一絲公道?那我等這捕快做了又有何意義?”
王厲還要勸他,卻聽得一個脆脆的童聲說道:“這個人說得不錯!你們做捕快的自然要為民申冤,豈能徇私枉法?”
王厲一聽,連忙站起身來,道:“公子,你怎麼來了?”
來的正是朱多多,隻聽他笑嘻嘻的道:“母親身子不舒服,我不便多打擾,便出來走走。這位捕頭大人說的不錯,做捕快的一定要為民做主,絕不能徇私枉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