感慨歸感慨,衛鯤還是站起身來,要往庭院中走,他對照夜白並沒有興趣,但為了不被有心之人說成特立獨行,不給衛家天才麵子,他也隻好追隨大流。
庭院之中,宗族成員已經圍了一圈,衛鯤雖然看不清那匹照夜白的真麵目,但從眾人接連不斷的驚歎聲與從人縫中鑽出的白光也不難得知,這的確是一匹名副其實的寶駒。
“妙啊!妙啊!四蹄生風,鬃毛如雪,夜幕也難蓋其神采!”人群最前方的衛納言大聲讚歎,就像是見到了山珍海味的惡鬼一般,喉嚨中還傳來吞咽口水的聲響。
“父親,我願馴服此馬!”
這是衛琿虯的聲音,他見衛納言正在興頭上,為了討其歡心,自告奮勇,欲一展自己對馬性的了解。
衛鯤站在最外,好不容易找了一個較為鬆散的位置,他踮起腳尖,向前看去,就見油光滿麵的衛琿虯撩起衣袖,抖了抖雙臂上的贅肉,就向著一匹膚黑而周身生長有白色花紋般毛發,且長鬃散發亮光的馬駒走去。
照夜白雖是馬駒,卻也已經高出了衛琿虯一寸,這紈絝也不顧它蹬蹄擺尾的警告,直接上前抓住了韁繩,略顯臃腫的身軀就要往馬身上靠。
“吾乃衛琿虯!”他大聲嚷嚷著,似在警告馬駒不要掙紮,北地的馬駒自然是不毫不屈服,它打了個響鼻,鬃毛光芒驟然強盛。
“小心!”
衛納言見狀連忙上前,欲要拉開衛琿虯,但他卻慢了一步,就見馬駒嘶吼一聲,脖子猛地一甩,重重撞在衛琿虯的身上,而衛琿虯受此大力,站立不穩,直接被撞倒在地,不過他皮糙肉厚,倒地之後又如皮球在地上翻滾數圈,才停了下來。
“哈哈哈,琿虯太性急了些,不過好在他身強體壯,倒也沒有受傷。”一旁的衛懷仁走上前看了看衛琿虯,不由大笑出聲,而就在其餘族人也跟笑之時,人群之外卻傳來了這麼一句話。
“能不能……讓我來試試?”
衛懷仁、倒地的衛琿虯以及一眾宗族成員紛紛轉頭,見到說話之人,麵色都變得有些怪異。
衛懷仁表情恢複得最快,他輕輕拍手,點頭道:“竟是鯤弟,但試無妨。”
“唉!不可!”衛納言見是衛鯤,皺眉道,“你毫無修為,又患怪病,如何能碰這匹烈馬?”
“對啊,快退下,這寶駒不是你這……病秧子能駕馭的。”人群中有人附和,亦是輕視衛鯤之人,他那“廢物”一詞都到了嘴邊,但還是生生忍住了。
衛鯤麵色如常,緩緩穿過如嫌棄他一般自動分開的人群,來到了近前。
“我應該可以。”他直勾勾地看著馬駒,臉上露出了淡淡的笑容。
衛納言看衛鯤一副自信的模樣,不由轉頭看向衛容德,道:“大哥?”
衛容德手撚長須,慢斯條理道:“無妨,有懷仁在此,可保他無恙。”
眾人見衛容德同意了,麵麵相覷,不敢再多言,而倒在地上的衛琿虯則是強忍疼痛,扭頭看向衛鯤,臉上露出期待的表情。
衛鯤一步一步地向照夜白靠近,在場的眾人也紛紛安靜了下來,庭院之中隻剩下馬蹄踏地的脆響。
在眾目睽睽之下,衛鯤小心翼翼地抬起了右手,他不是心血來潮想要與衛琿虯一分高下,在剛剛馬駒甩頸的一刹那,他感覺到了右手之中又傳來的微震之感。
離開冥海之後,他並沒有發現自己右手與先前有任何區別,也找不到那一捧玄水去了何處,但方才他終於明白了,那玄水正在他的掌心之內,而且還對照夜白有了細微的反應。
看著衛鯤越靠越近,馬駒出奇地安靜了下來,它麵對這衛鯤,似乎是發現了什麼,便輕輕地向前邁出一步。
“踩!給我踩踏這個廢物!”衛琿虯暗自詛咒,他一見馬動,第一反應就是這匹烈馬要主動進攻。
其他人也是如此,看著馬駒一步步靠近衛鯤,他們的瞳孔在縮小,其中有各種的光芒,有人與衛琿虯一樣在期待,也有人在緊張,還有些人,就如衛懷仁與衛容德,他們的眼中,是淡漠。
一點一點靠近,衛鯤的手掌距離馬首已經不足一寸距離,馬駒再度打了個響鼻,鬃毛上的光芒也強盛起來,不久之前,這是攻擊的信號。
在下一刻,照夜白一步踏出,主動上前,就在人群中有人快要壓抑不住笑聲之時,衛鯤的右掌與馬駒的額頭砰在了一起。
沒有期待中的哀嚎聲,照夜白再度打了個響鼻,在手掌的引導下,乖乖地伏下身軀。
見到這一幕,衛懷仁的眼中終於有了不同尋常的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