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一章 喜歡你昂首挺胸的樣子(上)(3 / 3)

袁和沒有回國,也沒有去吸毒、去放蕩。她對人說,我還想讀書,想得到碩士學位。

她的同學把她的願望告訴醫生,那位美國醫生連連搖頭:“不可能,這是根本不可能的。按照經驗,她隻能再活半年。想要得到碩士學位證書,這隻是一種幻想,美麗的幻想……”

袁和正是懷著這種渺茫的幻想重新走進教室,走進圖書館,走進一個新的希望……她仿佛忘記自己是一個癌症患者,一個被現代醫學宣判了死刑的人。她拚命地讀書,仿佛要把心中的痛苦全倒在浩如煙海的知識海洋裏。

兩年多的時間,她把死亡當成一支生命的拐杖,倚著它,無所畏懼地前行。她在教室裏暈倒過,但醒來依然又走回教室;她吃下去的飯被無數次地吐出來,但她仍頑強地咀嚼並咽下去。

一個休息日,她在宿舍裏看書,突然一陣眩暈,摔倒在地上。就在那冰涼的地上,她整整昏死了十幾個小時。當她醒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淩晨了,她的手腳已經不聽大腦地控製了,然而,在一片思維的空白中,她分明聽見一個聲音的呼喚:站起來,站起來!終於,她爬了起來,站立了起來……

腳下是一種深淺不一的足印,盡管她曾膽怯過、猶豫過,痛苦難耐時,也想放棄追求,但她終於戰勝了自己,戰勝了人在懦弱、絕望中的自戕。一年多時間的苦熬,一年多向死亡的挑戰,袁和終於穿著長長的黑色學袍,一步步走上了學院禮堂的台階。她用顫抖的雙手,接過院長親自為她頒發的碩士學位證書。

對於袁和來說,這是她一生中最激動和最難忘的一天,她終於用自己的毅力和意誌,把夢想變成了現實。

教授們和那些來自不同國度的同學們,在台下為袁和鼓掌。他們看到了勇氣,看到了無畏,看到了人格的力量。

袁和並沒有停止她生命的進程,她又以頑強的毅力去攻讀博士學位。但是,沒過多久,病魔終於奪去了她年輕的生命。

一個普通生命的消逝,竟在那一方土地上引起了很大的震動。馬塞諸塞州的4家報紙都刊登了袁和的大幅照片。報紙撰文稱讚袁和的一生是人類“關於勇氣的一課”。

蒙特·荷裏亞女子學院破例下旗兩天,向這個普通的中國女留學生致敬。他們還設立了“袁和中美友誼獎學金”,以獎勵那些對中美文化交流事業作出貢獻的人們。

在學校附近的草地上,學院為袁和立了一塊碑,碑上麵有一張袁和微笑的彩色照片……

袁和以她的勇氣和毅力,在異國他邦塑了中國人不朽的形象。這是一個讓人欽佩和折服的形象!若說奉獻,這就是她為祖國做出的最大奉獻。

袁和自知不久於人世的時候,在一盒錄音帶上,給自己的父母和親人口述了她的遺言:“我很驕傲,因為一個普通的女子能夠和癌症拚搏,向死神挑戰……

“許多美國人對我說,這在美國是不可思議的。其實,中國人不都像他們想的那樣,隻會燒飯,或者卑躬屈膝。很多人一講到中國,隻講中國人怎麼受苦。是的,中國人受的苦是夠多的,可以說是多災多難。但是,中國人的勇氣,中國人的力量,是和中國人的困苦同時存在的。隻要我們大家共同努力,尤其是那些立誌改變中國的人共同努力,中國總會強大起來。

“如果有人問我,在生命的終點,你還有什麼希望?我便回答他:我希望有一天看到我們的民族能夠好起來,不再被人家瞧不起,它能夠勝過別的民族!那時,我才能真的閉上眼睛……”

袁和去了,在完成了一個人應該完成的使命後,她平靜地去了。(馬役軍)

山村孩子的讀書夢

他找到了大姐,大姐拿出了僅有的10元錢。揣著大姐全部的積蓄,徐世鼎心裏七上八下直打鼓。

“10塊錢?全部學費50塊!”尖硬的女高音把徐世鼎重重地彈了回去。

1990年,13歲的徐世鼎向國家上繳糧食100公斤,稅款26元,成為共和國最年輕的納稅人。同年,由於交不起40元的學費,他幾乎被鄉中學拒之門外;3年後,他又因拖欠學費險些被取消中考資格。

這個普通的山村孩子,為了他的讀書夢,依靠一畝三分田和一間泥巴小屋艱難而自信地生活著。

徐世鼎讀書的最大願望很簡單——他想當警察,一個正正規規從警官大學畢業的警察。

對這個極為實際的理想他絲毫不覺尷尬,就像他不諱言自己不愛讀小說一樣。

他說浪漫的理想是小說裏的,而生活不是小說。母親喂來換鹽的雞成了鄉裏野小子的下酒菜;屋後園子裏的橘樹、李樹總是未等采摘就禿了枝:還有掐了心的菜、塌了秧的瓜……還有他那僅僅因貼大字報講了幾句衝動話就被判刑l0年的父親。

在幼小的徐世鼎的眼裏,生活因無人護衛而孱弱混亂,他總在渴望有一天能改變這一切,建設起一個秩序有力的世界。

徐世鼎念小學五年級時,父親回來了,他以為生活從此該有了轉機。可沒過上兩天和睦日子,被10年牢獄生活折磨得精神抑鬱、意誌消沉的父親就和母親吵得不可開交。母親再也無法承受精神和勞作的雙重壓迫而病倒了,生活陷入更深的貧困裏。一年後,父母分了家。輟學的哥哥姐姐跟了母親,小兒子徐世鼎跟了父親。

生活窘迫如故,父親心灰意冷。徐世鼎看不到出頭之日,他答應父親小學畢業後不再念書。

就在他冷冷地把初中入學通知書扔到一邊時,生活給了徐世鼎一個極大的刺激。

那個夏天,小小的村莊裏被一個消息轟動了——鄉裏有人考取了大學!人們奔走相告,互致慶賀。遠離觥籌之聲的徐世鼎被深深地震動了:原來讀書上大學是這麼的風光,這麼的偉大的夢裏永遠隻有痛,徐世鼎跑回家,把這個衝撞胸襟的念頭告訴了父親。

“不行!”父親的神情冷漠僵硬。

徐世鼎哭著跪在了地上,“不行。”父親絲毫不為兒子的眼淚所動。

報名的期限已到,別的孩子高高興興地上學去了,徐世鼎心急如焚。

他找到了大姐,大姐拿出了僅有的10元錢。揣著大姐全部的積蓄,徐世鼎心裏七上八下直打鼓。

“10塊錢?全部學費50塊!”尖硬的女高音把徐世鼎重重地彈了回去。

他又找到哥哥,哥哥同樣囊中羞澀,隻好陪弟弟一起到學校向老師求情:能不能暫時欠著40元的學費。

整整一下午的苦苦哀求,使徐世鼎重新坐進了教室。他發誓無論條件如何艱苦,一定要把書念下去。

然而父親時時逼他退學。雖然徐世鼎利用一切空餘時間把家裏所有的活計都攬到自己身上,父親還是心如頑石。

半個學期過去了,學校催交學費。

父親還是分文不給,徐世鼎毅然決定和父親分家。

這是一個普通的夜晚。沒有繁瑣的儀式,生產隊長作擔保人,大哥做中間人。

昏暗的燈光下,徐世鼎和父親協商了幾分鍾,在協議書上簽上了各自的名字。攥著這份寫有一畝三分田、一間泥巴小屋、l00多元欠款和兩袋稻穀的分家協議,13歲的徐世鼎心痛如絞。

讀書!一切隻是為了讀書!親情割斷,父子分離,生活再無依靠。

農閑時,他每天5點起床,做完家務,6點趕到學校上課,放學後在學校做完作業,立刻趕回家做田裏的活兒;農忙季節,他請假在家插秧打穀施肥;假期裏,他外出打工:扛木頭,拉竹子,運磚。常常在勞碌的白天過後,伴著一盞孤燈,他又翻開課本……

靠著自己的一雙手,在鄉裏,徐世鼎是一個合格的納稅人,每年依法向國家上繳公糧和農業稅,在學校,徐世鼎是一名好學生,成績始終名列前茅,並在成都市中學生數學競賽中獲獎。

但是一個未成年孩子的力量畢竟太單薄了。過了3年節衣縮食的艱苦生活,初中畢業時,徐世鼎還是欠下了學校近400元學費。就要參加初中畢業考試了,學校放出話來,如果不把欠款補上,就不發中考準考證。

400元,對某些人或許隻是一件衣服或一頓飯而已,可對16歲的徐世鼎,卻關係著一生的前途。

他再一次求助於哥哥姐姐,可他們同樣束手無策。他們勸徐世鼎幹脆別考了。

回想起3年來的日日夜夜,徐世鼎再一次淚如雨下。

哥哥歎了口氣,答應幫他借錢。徐世鼎紅著臉跟在哥哥身後,誠惶誠恐地向一個個門檻邁去。

終於他借到了錢,還了賬,領到了準考證。

一個月後,徐世鼎被市重點中學邛崍市一中錄取。

痛在夢裏算什麼?一中新生報名時間已過,軍訓也已開始,徐世鼎還未露麵。班主任從一個與徐世鼎同鄉的學生那裏得知徐世鼎的情況後,立刻派人去找徐世鼎。

徐世鼎何曾不想開學的第一天就去報到,可是通知書上醒目的150元學費止住了他的腳步。他沒這麼多錢,也不可能再去借錢,如果學校不給辦手續怎麼辦?他不敢多想。

緩兩天,等找機會掙夠學費再去吧!徐世鼎扛著行李來到了離家50裏的寶珠山水電站。

水電站修公路需要小工,徐世鼎成了工地上最年輕最賣力也最廉價的小工。長期的體力勞動造就了徐世鼎結實的身體,但炎炎烈日下搬運一筐筐泥土、一塊塊條石還是遠遠超過了他的負荷。就在這累得骨頭如散了架的日子裏,徐世鼎還抽空自學著高一的課程。

同學把滿身塵土的徐世鼎從寶珠山水電站工地帶到了班主任麵前。

學校免了徐世鼎的學費,並允許他不參加軍訓,不訂校服;班裏有兩個女同學悄悄地托人轉給他200元錢;班主任看他數學成績好,讓他當了數學課代表。

徐世鼎不負眾望,第一學期期中考試名列全班第三。1993年12月,邛崍市一中授予他“克服艱難困苦,勤奮學習的優秀共青團員”稱號。

徐世鼎求學的故事為越來越多的人知道了,人們紛紛伸出援助之手,對此徐世鼎心存感激。但他又免不了生出一些惶惑:他的經曆不正是所有渴望讀書卻又身陷貧困的農村孩子最自然的經曆嗎?他做的一切理所應當,他真的不以為自己的經曆值得特別地張揚。(邱四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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