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三章 幸福是靈魂的香味(上)(3 / 3)

是呀,這是中國一句名言,人家說得不對,你就隻當沒有聽見不行嗎?善於工作的人往往不善言辭,在此刻多半隻會啞口無言,臉色灰暗得有如自己果真犯了大錯。不知就裏的人們,見了工作的人這份臉色,在對他產生同情之心時,也認定他果然是犯了錯的。

工作的人的確是容易出錯的,其原因就在於所做的事總有它的具體性,而任何事一旦具體了就很容易找出它的紕漏之處。比方辦刊物,標題起得不好,文章漏校幾個字,版式不太美觀之類,全都看得見,摸得著。又如開汽車,天天在街上出入,不小心被自行車擦掉一塊漆以及後車燈叫別人撞扁,等等,也都在麵上擱著。這些一目了然的毛病,自然給說話的人提供了說長道短的素材。

說話的人卻很少有出錯的機會。因為他們不做事隻說話,而話語總是很虛無的,虛無的東西便抓摸不著。更何況說話的語氣還可以調節說話的內容,有時一句話,換一種語氣說,便能說得與原意相反,足可以闡釋得讓聽過兩種語氣的人目瞪口呆。所以,說話的人因為長久以來隻說話,已經把說話這種方式操練得具有很高的技巧了。這一來,越發不易讓人覺得他也會出錯。

在這個世界上,一個完美的不易犯錯誤的說話的人,顯然比一個成天工作並於忙碌中有所疏忽、偶有過失的人要受歡迎得多。所以,我們看到喜歡說話的人越來越多,而喜歡做事或者說工作的人越來越少。

縱是如此,我們——這些喜歡工作的人,還是願意“幼稚而浪漫”地重複這樣一句話:工作著是美麗的!(方方)

堅強地活下去

黃昏時分,當夕陽的第一縷光線由西窗射入,落在桌麵上的時候,冉伯仿佛又蒼老了許多。

冉伯顫巍巍地站了起來,立即,有許多陽光照到他的臉上,把他的臉染成一種奇怪的古銅色。屋子裏靜得出奇,冉伯空洞的雙眼在空中盯了好一會兒,才又顫巍巍在拄著拐杖跨出了門檻。

路兩旁是一望無垠的原野,天際的雲霞絢麗如水,有一群群的黑烏鴉低低掠過。

冉伯的拐杖以一種緩緩的節奏點擊著地麵,篤——篤——篤——

冉伯的腦海中浮現出一張麵孔來。

那是一張少女的臉,清秀,白皙,溫和中透出嫵媚,五官十分端莊,似乎嘴角還掛著淺淺的笑窩,隻是,眼睛中少了點光彩。

那少女叫菲琳,是個盲女。

菲琳和冉伯相處的時間並不長,卻成了他永遠的菲琳。

大約一個世紀以前。冉伯是國內著名的x大學的學生,因為天資聰穎,相貌出眾,所以成了校內最受人矚目的人物。也就是在那時候,他認識了菲琳。

但是,菲琳僅僅是他生活中的一顆流星,一掠而過,就把他孤零零地拋在塵世上,渡過了生無可戀的一百二十多年。

生無可戀,對的,冉伯生無可戀地活了一百二十四年。他的菲琳早早地走了,難道這世界上還有他值得留戀的嗎?

一天深夜,冉伯參加朋友的生日宴會歸來,略帶些醉意,邁著搖晃晃的步子走著。朋友是有車接送的,可他性喜清物,寧願一個人散步和欣賞城市的夜景。

這是個美麗的城市,時值仲夏,涼風拂麵,穿越市中心的小河裏翻動著滾滾清波。

忽然,冉伯發現河邊的垂柳下有一個苗條的身影。那身影像一株秀碩的白楊,在這種環境下,勾起冉伯許多遐思。可是,冉伯眨了一下眼睛後,那身影就不見了。

冉伯懷疑自己看花了眼。

冉伯跑到垂柳樹下麵,隻見水麵上漂著一條紅紗巾。

冉伯撲入水中。

冉伯從水中撈出一個人,看她的時候,隻覺得她的美麗如強烈的陽光一樣逼眼。

這個人就是菲琳。

菲琳是個被父母遺棄的盲童,七歲以前在孤兒院長大,後被一獨身老婦人收養。老婦人心地善良,令菲琳體驗了人間溫情,兩人相依為命一直過了十四年。可是,前不久老婦人去世了。

孤獨寂寞的菲琳也想隨她而去。

冉伯被菲琳的身世深深震撼了。

冉伯成了菲琳的朋友。冉伯發現菲琳的眼睛雖然盲了,可她的心靈並不盲,菲琳的心靈和她的相貌一樣美麗。

一月過後,他們成了一對戀人,真正的戀人。

真正的戀人之間有許多可慕可敬的東西,在這裏,我們隻需要記住他們的一個顯著特征就行了,即:一個離開另一個,絕對無法活下去。冉伯和菲琳的故事也和其他真正戀人的故事一樣,正當他們忘我地享受愛情的甜美的時候,魔爪悄無聲息地伸過來了。

車禍發生在菲琳穿越馬路的時候,冉伯目睹著載重卡車把菲琳碾壓在巨輪下,冉伯淒厲地尖叫一聲,衝了過去。

冉伯緊緊抱起菲琳,菲琳的鮮血浸透了他大半個衣襟。

冉伯狂奔著,世界在他的眼中模糊了,可他能清晰地聽到懷抱中菲琳力量微弱的聲音:“阿冉,答應我,你以後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不是為你自己活,而是替我活;阿冉,努力替我多活一天。”

菲琳知道自己和冉伯的感情,她要在生命結束的一刹那把生的力量貫注入愛人的心中。

原野間的小路已經到了盡頭,不遠處出現了一片密密麻麻的荒墳。這裏就是冉伯的目的地。

菲琳死後,他的確痛不欲生,多次想一死了之,但是,他答應菲琳,要努力替她多活一天。他從未對菲琳食言過,這次也不應該例外。

我不是為自己而活,我是在替菲琳活著。我活一天,就是菲琳活一天,我要努力,再讓菲琳多活一天。

讓菲琳多活一天,就這樣一個信念,竟支持著這個老人活了一百多年。

直到今天,冉伯知道自己一定見不到明天的日出了,才踽踽地來到他愛人的墳前。

盡最大的努力活過了,他問心無愧地來見她了。

冉伯在一座無字墓碑前立定了,猶如一尊大理石的肖像。

他的耳畔蕩著菲琳的話:“阿冉,答應我,你以後一定要堅強地活下去,不是為你自己活,而是替我活;阿冉,努力替我多活一天。”

夕陽已經落下去了,天際浮著陣陣鴉影。(趙靜靜)

智慧的痛苦

安德萊耶維奇手拿報紙,坐在沙發上打盹兒。突然,有人急促地敲窗,這位安德萊耶維奇有些不知所措,因為他住在八樓,而且他這套房間是沒有陽台的。起初,他隻當是自己的幻覺。但是,敲窗聲再次傳來。陡然,窗戶自動打開,窗台上顯現出一個男子的身影,這人穿著長長的白襯衫。

安德萊耶維奇驚恐地暗想:“是個夢遊病患者吧,他要把我怎麼樣?”隻見那男子從窗台跳到地板上,背後有兩個翅膀擺動了一下。接著,他走到沙發跟前,很隨意地挨著安德萊耶維奇坐下,說:“深夜來訪,請您原諒。不過,這是我的工作。有人說,我們天使逍遙自在,終日吃喝玩樂,其實那是胡言亂語。實際上,他對我任意欺壓,刻薄著呢。”

安德萊耶維奇一下子沒弄懂,問:“這個‘他’是誰呀?”天使壓低聲音回答:“我告訴你吧,是上帝!”

“哦,明白了,明白了。那麼,上帝或者您,找我有事兒嗎?”天使說:“您要知道,我是奉他的命令來找您的。我負責分配上帝所賜的東西,也就是智慧。每個人都應該分配到智慧,或多或少罷了。可是昨天我查明,我一時疏忽,您遭到了不公正的對待,也就是說,我忘了分配智慧給您。”

安德萊耶維奇怒氣衝衝,從沙發上一躍而起:“什麼,什麼?您怎麼能夠如此粗心大意!快把我應有的一份交給我!別人的我管不著,可我的一份,勞駕,快交給我吧。哼,難道我低人一等?”

天使安慰他:“我正是為此而來。我完全承認自己的過錯。我盡力彌補,為您效勞。我給您送來的,不僅是智慧,而且是大智大慧!”

天使從懷裏取出一隻小塑料袋,裏麵五顏六色,流光溢彩。安德萊耶維奇接過小塑料袋,藏進床頭櫃的抽屜裏,轉身說:“謝謝您想起了我!要不然,我就會這麼一點智慧也沒有、傻頭傻腦地混一輩子啦!”’

“如今全安排好啦!我真為您高興!現在,您將享受到苦苦懷疑的幸福!”“什麼,什麼?怎樣的懷疑?”

“苦苦的懷疑。”

“這是為什麼?非苦不可嗎?”

“那當然。此外,您還將猛猛地摔跤,飛速地升遷!”安德萊耶維奇沒聽清楚:“飛速地升遷?那好哇,還有什麼?”

“猛猛地摔跤!”安德萊耶維奇警覺起來:“晤,那麼,還會怎麼樣?”

“您還會由於暫時不被理解的孤立而感到一種崇高的自豪。”

“暫時不被理解?您不騙人?的確是暫時的嗎?”

“當然,暫時的!不過,這段時間可能比您的一生還長得多,但是您將經常具有一種創造的衝動!”安德萊耶維奇皺眉蹙額地說:“創造的衝動?還有什麼?您全爽爽快快說出來吧,別折磨人了。”

“哦,還多著呢。也許,甚至要為所抱的信念而犧牲生命,死而無憾!”

“一定得……得死嗎?”

“要有充分的思想準備。這是獲得人們敬仰的、萬世流芳的偉大幸福。”

撿酒瓶的男孩

你那一瞬間的選擇不僅救了那個孩子,同時也救了你自己。你知道嗎?你要跳車的地方,是萬丈深淵!

半夜,火車在崇山峻嶺中穿行,乘客們都已昏昏入睡。一個年輕扒手悄悄將手伸進別人的口袋,恰巧被正在巡邏的乘警看見了。乘警追過來,扒手隻得往餐車方向逃去。

餐車裏非常安靜,隻有一個蓬頭垢麵的男孩鑽在桌底下撿酒瓶。餐車過去就是臥鋪,如果逃進臥鋪車廂,扒手就成了甕中之鱉。他想跳車,可火車在飛奔,跳車隻會摔個粉身碎骨。倉皇之中,他回頭一望,見那個乘警不再追他,正堵在車廂那頭,用對講機與其他乘警聯係。看來,他是無路可逃了。

正在這時,火車突然緊急刹車。真是天賜良機!扒手瞄準一個敞開的窗口,飛身一躍,騎了上去。與此同時,響起一聲尖叫:“哎呀!我的眼睛!”扒手下意識回頭,隻見那個髒孩子臉上鮮血直流……原來,緊急刹車時,那男孩一頭撞在酒瓶上,破碎的酒瓶不僅刺破了他的臉,還刺傷了他的眼睛……

扒手略一猶豫,從窗口退了下來,一把抱起那個滿臉是血的髒孩子,往乘警方向奔去——醫務室就在那頭。

男孩得到了及時搶救,扒手卻被乘警銬走了。

乘警問扒手:“你老實告訴我,本來你可以跳車逃走的,為什麼要救他?”

“因為、因為……”

“你大膽說。”

“因為我……我小時候也是一個在火車上撿酒瓶的髒孩子,沒人理,也沒人管……”

扒手的回答讓乘警一愣。接著,乘警的話更讓扒手渾身一顫:‘幸好!你那一瞬間的選擇不僅救了那個孩子,同時也救了你自己。你知道嗎?你要跳車的地方,是萬丈深淵!”(許申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