布蘭克剛到家門口,就敲響了鄰居的門。他對鄰居說:“你看見了,我現在進門了,你能證明我到了家,我在家裏。”布蘭克關上門,倒在沙發上睡著了。他醒來,一驚,拉開門,敲開鄰居的門說:“你看到了,我在家裏。”鄰居說;“我隻能證明你兩次敲門的時候你在家裏,至於其他時間你是否在家,請諒解,我不能證明。”布蘭克急得在屋裏亂轉,他看見了床頭櫃上電話機。他打通了一個朋友的電話。他說:“我打電話給你,是想讓你證明我在家,萬一將來有人指控我,你可以為我證明。’,朋友說:“從來電顯示看,你是在家。但我隻能證明你給我打電話的時候你在家,至於不打電話的時候,你是否在家,對不起,我不能證明。”就這樣,布蘭克不斷敲鄰居的門,不斷打朋友的電話。夜深了,他不能再敲鄰居的門,不能再打朋友的電話。他仰在床上,看著天上的星星,想到自己無法證明一個人在家睡覺,他恐懼極了。他下了樓,來到街對麵的一個朋友家。他睡在朋友的身邊說:“你能證明,我今晚是跟你睡在一起的。”朋友打起了呼嚕,他卻睡不著覺。想到法庭上那個被判死刑的人,布蘭克發現自己以前的生活是多麼的危險。他一直一個人生活,他一直過著沒有證人的生活,他甚至刻意追求這樣孤獨的生活。萬一有人指控他,他真的會跟那個被告一樣,因為沒有證人而被判死刑的。他再也不能一個人生活了,那是不可以的,那太危險了。他決定明天就找個證人,一起生活。
庸醫與華佗
“你子宮裏長了東西,最好盡快動手術!”醫生說。
病人的臉色一下蒼白了,怪不得最近身體總是虛弱心慌,幸虧遇到這位名醫,就算是惡性腫瘤,發現得早,也應該不至於擴散。
手術很快就安排了,手術室裏都是最新的醫療器材,對這位婦科名醫而言,已經有上千次手術的經驗。
瘤不大,隻須切開一個小小的口。醫生打開病人的腹部,向子宮深處觀察,準備下刀,他有把握將腫瘤一次切除,使病人永絕後患。
但是他突然全身一震,刀子停在半空中,豆大的汗珠冒上額頭。
他看到了令他難以置信的事,一件在他行醫數十年之間不曾遭遇的事,
子宮裏長的不是腫瘤,是個胎兒。
他矛盾了,陷入掙紮。
如果下刀,硬把胎兒拿掉,然後告訴病人,摘除的是腫瘤。病人一定會感激得恩同再造,而且可以確定,那所謂瘤,一定不會複發。他說不定還能得個“華佗再世”的金匾呢!
相反,他也可以把肚子縫上,告訴病人,看了幾十年的病,他居然看走眼了。
這不過幾秒鍾的掙紮,已經使他渾身濕透。小心地縫合之後,回到辦公室,靜待病人蘇醒。
醫生走到病人床前,他嚴肅的神情,使病人和四周的親屬,都手腳冰冷,等待癌症末期的宣判。
“對不起!太太,我居然看錯了,你隻是懷孕,沒有長瘤。”醫生深深地致歉,“所幸及時發現,孩子安好,一定能生下個可愛的小寶寶!”
病人和家屬全呆住了,隔了十幾秒鍾,病人的丈夫突然衝過去,抓住醫生的領子,吼道:
“你這個庸醫,我找你算賬!”
後來,孩子果然安產,而且發育正常。
但是醫生被告得差點破產。最大的傷害,是名譽的損失。
有朋友笑他,為什麼不將錯就錯?就說那是個畸形的死胎,又有誰能知道?
“老天知道!”醫生隻是淡淡一笑。(劉墉)
寬恕
一個周五的早晨,格蘭的禮品店依舊開門很早。格蘭靜靜地坐在櫃台後邊,欣賞著禮品店裏各式各樣的禮品和鮮花。
忽然,禮品店的門被推開了,走進來一位年輕人。他的臉色顯得很陰沉,眼睛瀏覽著禮品店裏的禮品和鮮花,最終將視線固定在一個精致的水晶烏龜上麵。“先生,請問您想買這件禮品嗎?”格蘭親切地問。可是,年輕人的眼光依舊很冰冷。“這件禮品多少錢?”年輕人問了一句。“50元。”格蘭回答道。年輕人聽格蘭說完後,伸手掏出50元錢甩在櫃台上。格蘭很奇怪,自從禮品店開業以來,她還從沒遇到過這樣豪爽、慷慨的買主呢。“先生,您想將這個禮品送給誰呢?”格蘭試探地問了一句。“送給我的新娘,我們明天就要結婚了。”年輕人依舊麵色冰冷地回答著。格蘭心裏咯噔一下:什麼,要送一隻烏龜給自己的新娘,那豈不是給他們的婚姻安上了一顆定時炸彈?格蘭沉重地想了一會,對年輕人說:“先生,這件禮品一定要好好包裝一下,才會給你的新娘帶來更大的驚喜。可是今天這裏沒有包裝盒了,請你明天早晨再來取好嗎?我一定會利用今天晚上為您趕製一個新的、漂亮的禮品盒……”“謝謝你!”年輕人說完轉身走了。
第二天清晨,年輕人早早地來到了禮品店,取走了格蘭為他趕製的精致的禮品盒。
年輕人匆匆地來到了結婚禮堂——但新郎不是他而是另外一個年輕人!他快步跑到新娘跟前,雙手將精致的禮品盒捧給新娘。而後。轉身迅速地跑回了自己的家中,焦急地等待著新娘憤怒與責怪的電話。在等待中,他的淚水撲簌簌地流了下來,有些後悔自己不該這樣去做。傍晚,婚禮剛剛結束的新娘便給他打來了電話:“謝謝你,謝謝你送我這樣好的禮物,謝謝你終於能明白一切了,能原諒我了……”電話的一邊新娘高興而感激地說著。年輕人萬分疑惑,他什麼也沒說,便掛斷了電話。但他似乎又明白了什麼,迅速地跑到了格蘭的禮品店。推開門,他驚奇地發現,在禮品店的櫥窗裏依舊靜靜地躺著那隻精致的水晶烏龜!
一切都已經明白了,年輕人靜靜地望著眼前的格蘭。而格蘭依舊靜靜地坐在櫃台後邊,衝著年輕人輕輕地微笑了一下。年輕人冰冷的麵孔終於在這瞬間被改變成一種感激與尊敬:“謝謝你,謝謝你,讓我又找回了我自己。”
原諒是一種風格,寬容是一種風度,寬恕是一種風範。格蘭隻是將水晶烏龜這樣一件定時炸彈似的禮品換成了一對代表幸福和快樂的鴛鴦,竟在這短短的時間內最大限度地改變了一個人冰冷的內心世界。給人一點寬恕,它將帶給一個人重新獲取新生的勇氣,去直麵他人生中的另一個幸福時刻。(薑殿舟)
如歌的友情
“文革”後期,我和家人冒著風險打開被封多年的老舍先生的書房兼臥室。滿屋塵土,淩亂不堪,慘不忍睹。地下有不少紙片,隨手撿起一個舊信封,上麵有鞋印,顯然是被踐踏過的。抽出裏麵的紙,竟是一幅挺完好的中國畫。細看,是傅抱石先生送給老舍先生的一件禮物。橫幅,幅麵不大,未裱,題為《洛神圖》。畫麵上是一位古裝仕女,席地而坐,撫琴,端莊典雅,額上有一顆裝飾紅點,小嘴同樣猩紅,臉型和眼神很美麗,仿佛在冷峻平靜的外表下有一股熱烈的激情在心中搏動。
顯然,當時傅抱石先生在南京家中作畫,畫得意了,裝上信封,寄到北京,送給知己的老友,沒有特殊的因由,幾乎是什麼也不為,甚至也不寫什麼多餘的話,寄去就是了。是一種問候?是一種惦記?是一種關切?是一種友情的延續?是一種自我陶醉?是一種急切的分享?我說不好,實在說不好。我隻是感覺到,這裏麵什麼都有,隻是沒有任何功利,無所求,無所需,也不要任何回報。朋友嘛。
在老舍先生的畫櫃中,這樣的畫並不止此一件。
還有一件,比這件更精,更絕,堪稱是傅抱石先生的一件重要代表作。
這一幅叫《銅蔭圖》。立幅,非常之長,四尺有餘。畫的是抗戰中傅先生住了七載的重慶金剛坡舊居。巨銅之下一茅廬,窗內一小古裝人在作畫,實則抱石先生自畫像。完全是一幅寫實主義加浪漫主義的傑作。傅先生很喜愛它,帶回南京,常常掛出來欣賞。1953年傅先生來京,閑聊中老舍先生談到此畫,深表愛慕。傅抱石先生聞聽,大為感動。回到南京,他立刻將此珍藏藝術品托人帶到北京,贈給老舍先生,還在綾子框上寫了長跋,說明始末根由,竟是一篇美麗動人的散文,共計百餘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