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章 生命如此之美(下)(3 / 3)

浮躁一分,到處遍招尤悔;

因循二字,從來誤盡英雄。

邁出第一步

瓊斯大學畢業後如願進入當地的《明星》報任記者。這天,他的上司交給他一個任務:采訪大法官布蘭代斯。

第一次接到重要任務,瓊斯不是欣喜若狂,而是愁眉苦臉。他想:自己任職的報紙又不是當地的一流大報,自己也隻是一名剛剛出道、名不見經傳的小記者,大法官布蘭代斯怎麼會接受他的采訪呢?同事史蒂芬獲悉他的苦惱後,拍拍他的肩膀,說:“我很理解你。讓我來打個比方——這就好比躲在陰暗的房子裏,然後想象外麵的陽光多麼的熾烈。其實,最簡單有效的辦法就是往外跨出第一步。”

史蒂芬拿起瓊斯桌上的電話,查詢布蘭代斯的辦公室電話。很快,他與大法官的秘書接上了頭。接下來,史蒂芬直截了當地道出了他的要求:“我是《明星報》新聞部記者瓊斯,我奉命訪問法官,不知他今天能否接見我呢?”旁邊的瓊斯嚇了一跳。

史蒂芬一邊接電話,一邊不忘抽空向目瞪口呆的瓊斯扮個鬼臉。接著,瓊斯聽到了他的答話:“謝謝你。明天1點15分,我準時到。”

“瞧,直接向人說出你的想法,不就管用了嗎?”史蒂芬向瓊斯揚揚話筒,“明天中午1點15分,你的約會定好了。”一直在旁邊看著整個過程的瓊斯麵色放緩,似有所悟。

多年以後,昔日羞怯的瓊斯已成為了《明星報》的台柱記者。回顧此事,他仍覺得刻骨銘心:“從那時起,我學會了單刀直入的辦法,做來不易,但很有用。而且,第一次克服了心中的畏怯,下一次就容易多了。”

球王的緊張

球王貝利的名聲早已為世界眾多足球迷所稱道,但是當他年輕時得知自己入選巴西最有名氣的桑托斯足球隊時,竟然緊張得一夜未眠。他翻來覆去地想著:“那些著名球星們會笑話我嗎?萬一發生那樣尷尬的情形,我有臉回來見家人和朋友嗎?”

他甚至還無端猜測:“即使那些大球星願意與我踢球,也不過是想用他們絕妙的球技,來反襯我的笨拙和愚昧。如果他們在球場上把我當作戲弄的對象,然後把我當白癡似的打發回家,我該怎麼辦?”

一種前所未有的懷疑和恐懼使貝利寢食不安,因為他根本就缺乏自信。自己分明是同齡人中的佼佼者,但憂慮和自卑,卻使他情願沉浸於希望,也不敢真正邁近渴求已久的現實。

貝利終於身不由己地來到了桑托斯足球隊,那種緊張和恐懼的心情,簡直沒法形容。“正式練球開始了,我已嚇得幾乎快要癱瘓。”他就是這樣走進一支著名球隊的。原以為剛進球隊隻不過練練盤球、傳球什麼的,然後便肯定會當板凳隊員。哪知第一次,教練就讓他上場,還讓他踢主力中鋒。緊張的貝利半天沒回過神來,雙腿像長在別人身上似的,每次球滾到他身邊,他都好像是看見別人的拳頭向他擊來。在這樣的情況下,他幾乎是被硬逼著上場的,而當他一旦邁開雙腿便不顧一切地在場上奔跑起來時,他便漸漸忘了是跟誰在踢球,甚至連自己的存在也忘了,隻是習慣性地接球、盤球和傳球。在快要結束訓練時,他已經忘了桑托斯球隊,而以為又是在故鄉的球場上練球了。

那些使他深感畏懼的足球明星們,其實並沒有一個人輕視他,而且對他相當友善。如果貝利的自信心稍微強一些,也不至於受那麼多的精神煎熬。問題是貝利從小就太自尊,自視太高,以至難以滿足。他之所以會產生緊張和自卑,完全是因為把自己看得太重。

征服最後的敵人

死亡,對小說家來說是熟悉的題材。在我的小說中,就曾多次出現過這種情節。描寫死神給寫作增添了不少樂趣。當我所創造的人物消失時,我確實有點神情惶惑;不過感情的痛苦很快就會忘卻,記憶也會逐漸淡漠。我又創作其他的人物來代替。

隻有當死神降臨到作家的實際生活中時,作家才會充分領會到死亡的含義。自己經常描寫的臨終場麵,一下子變成了現實。這種打擊是多麼巨大啊!

我丈夫死的時候,我頓時感到,仿佛繚繞我心頭好幾年的、充滿幻想的夢境,突然化為烏有了。我麵臨著嚴峻而又可怕的現實。我所愛的丈夫,三個孩子的父親,死去了!

我手足無措,悲泣欲絕。之後,就一個勁地責備自己;在丈夫彌留之際,我為什麼不為他做更多的事情呢?現在我才明白,在最後的一個星期、在最後的幾天,他為什麼總是帶著強烈的感情,用眼睛盯著我。我不應該離開他啊!於今想來,我最後一次和他道晚安,是多麼的無情!他低聲對我說:“我睡不著。”而我卻吻別了他:“你能睡著,親愛的。”然後,竟走出了他的臥室。

第二天早晨,我走進他的臥室,期待往日那種微笑。但是,他剛把臉轉向我,就由於突然的冠狀動脈血栓而死去了。他睜著眼,但沒有一點眼神,一切都停止了活動——這就是死亡。我自己在書中描寫過數次,現在有經驗了。

巨大的打擊迫使我行動起來。我打電話告訴孩子們,我不得不作出安排。我的頭腦隻有一半在工作,另一半已經凝固了。

葬禮一結束,我就來到花園的盡頭,把丈夫的骨灰撒在我倆經常一起散步的地方。隻有在這個時候,我才真正明白了死亡的結局。我變得形單影隻了。良心發現的兩個女兒,一下子成熟起來的兒子,都沒能說服我和他們一起去住。他們想讓我從極度緊張中恢複過來。

我回答他們:不,我要住在這裏,在自己的家中打發以後的歲月。要忍受的痛苦,就由我一個人來忍受吧。我要使自己麵對著這裏熟悉的物具,我要使自己記住,這不是司空見慣的戰爭期間的短暫分手,而是永遠的別離——永別!

為了減輕精神上的痛苦,我繼續使用他遺留下來的一些東西。我穿著他的襯衣,坐在他的寫字台前,用他的筆來答謝一封封的吊唁信;我千方百計地尋找他接觸過的東西,仿佛隻有這樣,才能和他更接近一些……夜晚多麼難熬啊。喝咖啡、放方糖、吃兩隻紅腸麵包,晚禱告——他,童年時代養成的習慣,我們結婚後一直保持著——以及晚安的吻別……我依舊繼續保持著,因為我深深地感到,這是一種安慰。

我常常哭泣,我抑製不住湧出的淚水,也許從某種超乎我理解的意義上來說,眼淚能夠幫助愈合心靈上的創傷。

很久以來,我一直在想,人死後在另一個世界還能不能生活?我想,我丈夫一定和他已故的前輩重新相聚了,一定和他在二次大戰中死難的戰友重新相聚了。我想,在那兒,痛苦和災難已經蕩然無存,他理解了難以形容的歡樂,即他引用過的境界——“超乎一切理解的寂靜”;而活著的人,沒有一個能夠理解這一點。

有一句古老的格言:“時間能夠治愈一切傷口。”然而,隻有當傷口內潔淨無膿時,這句格言才是正確的。過於悲傷會使傷口化膿潰爛。

因此,我要忠告那些過分悲哀的人:把每一天都看作是一種挑戰,看作是對勇氣的一種考驗吧!漸漸地,你就會從先前看來難以克製的極度悲痛和孤獨中,獲得新的力量和新的希望。

我記得在我們結婚那天,主持婚禮的那位仁慈善良的神父,曾把我們行將乘坐小船去度蜜月,同結婚本身聯係起來。他說:“你們就要在平靜的大海上、在晴朗的天氣條件下起航了。但是,航程中並非永遠是這樣的。你們會遇到風暴,你們能夠戰勝風暴,千萬不能喪失勇氣。最後,你們就能抵達安全的彼岸。”今天我懷著激動的心情,回想起這一告誡。我相信,即使我單獨駕駛起生活的航船,我也不會迷失方向。

幾個月轉瞬即逝,季節在更迭變換。寂寞打破了。雖然熟悉的腳步聲再也不會重新響起,房間外麵再也不會有人把我呼喚,但是,空氣中似乎還回蕩著充滿相親相愛氣氛的、一個活生生的人所發出的聲音。我說這些,絲毫沒有鬼魂作祟的感覺,頭腦中也已經完全擺脫了幻影和幽靈。就好像一個人以某種模糊不清的方式,分享到了沒有痛苦的另一個世界的自由和寧靜,有時甚至分享到了歡樂。

希勒說:“升天的都是過於悲痛的人;因為隻有這樣,他們才能得到安慰。”這種脆弱而又可愛的精神,是不會離開你的。你將發現它已成為你的一部分,並且會喚醒你的內心世界。這樣,你就不會為孤獨、黑暗而感到膽怯了;因為你已經征服了最後的敵人——死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