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瑛在牢頭的指引下走向月兒的牢房。隻見她一個人坐在唯一的一張床上,說是床也不過是一塊石墩,還是得了金軒的照顧,鋪了一床幹淨的草席。
月兒看她走過來,隻抬頭看了一眼,然後便不理會她。流瑛蹙了簇黛眉。這個月兒,總給自己一宗奇怪的感覺,有些熟悉。
“月兒?”流瑛出聲詢問。月兒默不作聲,流瑛權當默認。
流瑛也不尷尬的坐在了她邊上,雙手撐著床,晃著兩條小細腿。
“曹箏的病情你知道嗎?”
月兒不說話,流瑛也沒指望她說話,一砍就是清高孤傲的小美人,會理會她才怪,她可是知道上次從青衣家出來不久,就是這個小美人,回頭對自己露出那種危險且又試探的目光。
因該是個厲害的。
“曹箏的右腿被河裏的沉木插進去了一個大口子”流瑛邊說邊用手比劃了一下有多大一個口子。
“然後肺部也有積水,差點就得了癆病,高燒不退,身上還有很多奇形怪狀的傷口,撞的啊,磕的啊,都是。”
流瑛沉默了幾秒,接著說:“你別看我年紀小,但是我也是個小大夫,我看的出來,他所有的求生意識都是你,村裏人將他撈起來的時候,他還拚命往你那裏撲騰。”
“曹夫人和我說,曹箏從小就怕水,小時候在水裏溺過,長大後真的都沒怎麼下過水,上次我們一起乘船,都還是被金軒生拉硬拽磨蹭了好久才答應的,聽說,那時候他答應,是因為,你答應他一起去,可是後來,卻沒等到你。”
......
“你想說什麼?”月兒受不了她一個人唧唧歪歪說了一大串,終於開口了。
“曹箏是個好人,而且,他非常愛你,你們之間毫無阻礙。我不懂,為什麼你不心動,畢竟他是個很優秀的男人不是嗎?”流瑛此刻眼光都在月兒的臉上,似乎想從她臉上看出什麼破綻。
他們之間,或者說,這個月兒,絕對不像表麵上那麼簡單。
“他很好,難道我就該甘之如飴的愛上他嗎?”月兒開口,略帶嘲諷,流瑛似乎還從中看出了點,苦澀的味道。
“一個男人為你能夠克服自己最恐懼的東西,你知道這是什麼嗎?”
“愛情?不,愛情是虎狼,沒用什麼東西,是利益所不能交換的。死在愛情裏的人,太多了。”
流瑛點頭,確實不錯,死在愛情裏的,太多了,比如邱皇後,比如嫚舞。
“你說的沒錯,但是你也錯了。曹箏對你,不是愛情,而是將你當作信仰,奉為神明。”流瑛說的很平常,淡淡的一句話,就像普通的聊天,一句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話。
“嗬,神明?”月兒嗤笑,清冷的氣質,在這樣幽暗的地牢裏,更加顯得清貴。沒來由的,流瑛覺得她身上帶著股頹靡的氣質。
“不夠好的愛情能夠讓人死,珍貴的愛情能夠讓人生。曹箏本來活不下去的,也堅持不了這麼久,他對水有恐懼,接觸河水,海水這種大麵具的水域,都會渾身發軟,頭腦發暈。你可以好好想想,他到底是為什麼,能從老槐樹下遊那麼遠。”
月兒抿著嘴不說話,流瑛知道自己該說的已經說完了,到底該怎麼做,就看這個女人有沒有心了。
“曹箏明天應該醒了。”
臨走前,流瑛隻留下這句話。
至於為什麼,不言而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