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感覺自己就像睡了一個世紀那麼長,我夢見自己還是高中生,毯子跟我依然還是好朋友,而徐平竟然跟我在一起了。我明明不想靠近他的,可夢裏的我卻在對他微笑。有人拚命的呼喊著我的名字,劇烈的晃動著我的身體,一睜眼,薛可琴神色緊張的臉龐就映入了我的眼簾。
見我醒來,她如釋重負般深呼吸了一口氣,“你知道我有多擔心你嗎?你怎麼把床讓給我了,北京這麼冷的天”,說著說著就哭了起來,“醒來發現你燒得好厲害,我試著想把你挪到床上,但你真的太重了!”我費力的伸出手去想要拭掉她臉上的淚水,“哭什麼,女士優先嘛!”她抓住我的手,又給塞回了被子裏,“別說了,我們去醫院吧!”我搖了搖頭,“男子漢,這點小病算什麼,一會兒就好了。”全中國誰不知道,醫院是個你有多少錢,就能燒掉你多少錢的地方。從小我跟我媽就都是小病靠熬,大病靠藥,實在不行才去診所掛個點滴。現如今,又是漂泊在外,更是不敢亂花錢。
薛可琴實在是太過聰明,一眼就看穿了我的猶豫,“別擔心,我爸爸在醫院有朋友,不會亂收錢的。”
但她其實又不夠聰明,為了看這一個感冒,我要放棄掉多少自尊呢?她有沒有想過,她越是這樣處處對我伸出援手,我們就越難長久相處下去。
備受高燒煎熬的我實在沒有力氣再跟她爭辯,隻得閉上眼睛,扭過頭去表示我強烈的拒絕她的提議。
見我態度堅決,她也隻得放棄,“公司裏我已經幫你請了假。我熬了鹹菜粥,也不知道你愛不愛吃。你出了好多汗,所以要補充點鹽分。”
生起病來,我倒忘了上班的事,想來昨天才給我發了獎金,主管也不至於為難我,“你不上課嗎?我這點兒病不礙事,你別耽誤課程。”
她起身向電飯鍋走去,“今天周六,沒課。我給你盛碗粥去。”
我使盡最後一絲力氣爬到了床上,薛可琴聽到了動靜,轉過頭看了我一眼,便立即放下手中的碗,過來幫我捂上了被子。
我無奈的微笑著說:“不用這樣,又不是得了絕症,這點事兒還犯不著人幫忙。”
她端過粥來,攪了攪,舀了一勺放在嘴邊輕輕的吹了幾口,“來,我喂你。”
我用手撐起身體,愣了半秒,尷尬的張開了嘴。一股鹹鹹的味道立即充盈了我的味覺,我吞了下去,她又舀了一勺遞過來。我試探著對她說:“我還是自己來吧,你端著累,我吃著也累。”她本也是小心翼翼的在做這件事,聽到我這樣說,臉紅著就把碗放在了床頭櫃上,“嗯,那我幫你在後背墊幾個枕頭。”沒等我回答她,她就自顧自的把我扶著坐了起來,又把碗和勺子遞給了我。
“那你慢慢喝,我去買藥,順便再買點菜回來。”她捋了捋頭發,從椅子上拿起了包。
“別買菜了,你又不會做飯。我一會兒叫外賣就成了,你還是快回學校去吧!”我慢吞吞的說,心想剛剛那碗粥就夠爛了,現在還要做飯,這還要不要我活了,況且這孤男寡女同處一室,著實有傷大雅。
“外賣怎麼行,不會可以學嘛,做飯有什麼難的,我可以打電話問同學。”薛可琴已經走到了門口。
我無奈的隻好說出了自己真實的想法,“我這兒小,昨晚是因為你喝了酒不願意回學校才帶你來的。現在你酒也醒了,一個女孩兒跟一個男生共處一室不太好吧!你爸知道了,還不得罵你。”
她打開了門,撂下一句:“你不說,我不說,我爸就不會知道。”然後就走了。
我歎了口氣,繼續喝起了那碗還沒煮熟的粥。喝著喝著,心裏越來越溫暖。我趕緊打消了這個念頭,我怎麼能依賴薛可琴呢!毯子要是知道了......欸,她知道了又能怎麼樣呢?我們連舊情人都算不上。可是不知道為何,我還是想要守住那顆喜歡她的心,就算這已經沒有了意義。
電話突然響了起來,不出所料,是薛可琴打來的,這小姑娘,連去哪兒買菜都不知道就出門了。
“喂,怎麼了?”我有氣無力的問著。
“呼......呼......阿飛,本來不想煩你的,但是我找不到菜市在哪兒......”她氣喘籲籲的說著。
“都讓你別買菜了,隨便去超市買點兒啥就可以了,超市裏也有快餐。”
“哎呀,你可真煩,都說了要給你做飯。算了,我問別人。嘟嘟嘟嘟......”薛可琴氣衝衝的掛斷了電話。
我心裏升騰起不好的預感,一會兒薛可琴該不會把房子燒了吧,真是越幫越忙。想到自己可能還要拖著這具病軀起來收拾爛攤子,我真後悔昨晚作死的把她帶了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