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是這一點也使得對於這種體係的禁止和壓製成為更加重要,因為從這種不健康的人神融合中,不僅會產生荒誕的哲學,而且還會產生邪門的宗教。因此,我們要平心靜氣,僅把那屬於信仰的東西交給信仰,那才是最恰當的。
六十六
以上論述要麼建立在普通概念上,要麼建立在少數實驗上,要麼建立在迷信上的各種體係的一些為害不淺的權威,就講到這裏。我們再討論一下思辨的錯誤題材,尤其是自然哲學中的錯誤題材。人類理解力有鑒於在機械性方術當中物體變化主要在於拚合或分離,為這一觀感所沾染,就進而想象事物的普遍性質中亦有類似情形。元素的構想以及元素會合乃成自然物體的構想,就是由這個根源而來的。再者,人們既思想自然是自由地動作,同時又遇見各類事物的不同種屬,動物有若幹種,植物有若幹種,礦物有若幹種;由此他們就很便當地過渡到一種想法,認為自然中原有某些始基法式是自然意欲加以推演的,而其餘的花樣則是出於自然在實現其工作的過程中受阻出軌,或是出於不同種屬的相互衝突和相互串種。由於前一個揣想,我們就有所謂元素性的始基屬性;由於後一個揣想,我們就有所謂隱秘本性和種屬性德。事實上,這二者都屬於思想的空洞綱目,心靈於此獲得休歇,也因此而舍棄較堅實的事業。
醫生們致力於物質的二級屬性,即致力於吸力、拒力、稀化、濃化、擴張、收斂、消散、成熟以及其他類似的動作,這是較為合於目的的;如果不是有上述兩點綱目(即元素性屬性和種屬性德)把他們的正確觀察敗壞在這些別的事情上——即不是把這些二級屬性歸結到始基屬性及其隱微而無從較量的混合物,就是不去用更深和更辛勤的觀察來把它們推展到三級、四級的屬性,而使這種鑽研在中途夭折下來——則他們早就做出更大得多的進步了。並且,上述這一類的力量(我不說相同的,而說相似的)不應僅在有關人體的醫藥方麵來尋求,還應在一切其他物體的變化方麵去尋求。
但遠遠更大的一個毛病還在於:他們所取作思辨對象和探究對象的乃是事物“所從以”產生的一些靜的原理,而不是事物“所借以”產生的一些動的原理。前者隻歸趨於談論,後者才是歸趨於事功的。
至於在自然哲學方麵已被公認的體係當中所有關於運動的一些流俗的區分,如所謂生成、壞滅、增大、減小、變易和位置移動等,也不具有任何價值。他們的意思無疑隻是這樣:如果一個物體在其他各方麵都無變化而卻從它的地位上動了,這就是“位置移動”;如果它在地位上沒有改變,在本質方麵也沒有改變,而卻在屬性中有所改變,這就是“變易”;如果一個物體由於有所改變而體積和容量不同於前了,這就是“增大”或“減小”;如果它改變到一種程度以致本質和實質都變掉而轉為另一個東西,這就是“生成”和“壞滅”。所有這些都隻是通俗之說,絲毫沒有深入到自然裏麵,因為它們都隻是運動的度量和界限,而不是運動的種類。他們所示及的乃是“到何程度”,而不是“用何方法”或“從何根源”。因為他們沒有提示到任何關於物體的欲求和關於物體各分子的發展的東西;他們隻是當運動已使事物在感官麵前呈現為顯然大異於前時,才開始標誌其區分。即當他們願就運動的原因有所提示並據以樹立一種區劃時,他們卻又以極度的疏忽隻提出了自然運動與強力運動之分;這區分實乃完全出自流俗概念,因為一切強力的運動事實上也是自然的,外來的能生力量隻不過是促使自然動作異於故常罷了。
但是,拋開這一切不談,假如有人觀察到(舉例說吧)物體中有一種欲求要相互貼靠,俾自然的統一體不致大有間離和斷裂而造成一個虛空;假如又有人說物體中有一種欲求要保持其自然的體積或張度,所以每當遭到向裏壓縮或向外擴展的時候就立刻起而奮鬥以圖恢複其自己,並重複回到原來的容量和廣袤;或者假如再有人說物體中還有一種欲求要趨聚於性質相類的塊體,比如,濃厚的物體趨聚於地的球麵,稀薄的物體則趨聚於天的圓周;——那麼,所有這些和類似的運動才真正是屬於物理一類的運動;而另外的那些則完全是邏輯的和繁瑣哲學的東西,這從這一比照當中也可以看得十分明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