賈雨村送林黛玉進榮國府後,就帶著林如海的推薦信去見賈政。賈政對他頗為賞識,幫他複了職。不久,賈雨村就被派往應天府任職。
賈雨村一到任就遇上了一件人命官司。有一個姓馮的公子買了一個丫頭,沒想到這丫頭是被拐賣的。那個拐子收了馮家的錢,暗地裏又把丫頭賣給了薛蟠。馮家知情後去奪取丫頭,沒想到薛蟠指使家奴打死了馮公子。原告告了一年的狀,可是因為薛家是金陵一霸,凶犯至今沒有拘拿。
賈雨村聽了案情,大怒道:“哪有這等事!打死人竟然白白走了拿不來!”即刻就要發簽,差遣公差將凶犯家屬拿來拷問。誰知,旁邊一個門子使眼色叫他不要發簽。賈雨村心中疑惑,隻得停了手。退堂後進到密室裏,這個門子對賈雨村說:“老爺榮任到此,難道就沒抄一張本省的‘護官符’?”賈雨村不明白。門子說:“凡是做地方官的人都有一個私單,上麵列有本省最有權勢的人家。這些人家是觸犯不得的,否則不但官爵,隻怕連性命也難保呢!方才所說的薛家,老爺如何惹得他!”說著,門子從衣袋裏取出一張“護官符”遞給賈雨村,上麵寫道:
賈不假,白玉為堂金作馬。
阿房宮,三百裏,住不下金陵一個史。
東海缺少白玉床,龍王來請金陵王。豐年好大“雪”,珍珠如土金如鐵。
這是指金陵四大家族:賈、史、王、薛。門子又說:“這四家都沾親帶故,一損俱損,一榮俱榮。被告就是‘豐年大雪’的薛家。”
賈雨村聽說後,笑問門子:“這麼說來,該怎麼了結此案?”門子說:“不瞞老爺說,我不但知道凶犯薛蟠躲在哪裏,就連拐子的去處我也知道。死者叫馮淵,生於小戶人家,父母雙亡,又沒有兄弟。老爺,這樣的案子還不好結嗎?”見賈雨村還沒拿定主意,門子又說:“小的聽說老爺補升此任,全仗賈府的幫忙。這薛蟠是賈府的親戚,老爺何不順水行舟,做個人情,將此案了結。日後也好去見賈王二公。”賈雨村說:“你說的有理,但事關人命,我又剛被重新委任,正該竭力報國,怎麼可以因私枉法呢?”門子冷笑道:“老爺說的是正理,但如今是行不通的!古人說得好:‘大丈夫相時而動’。又說‘趨古避凶者為君子’,依老爺這話,不但不能報效朝廷,恐怕還會自身難保。”賈雨村低頭想了半天才說:“那就照你說的辦吧。”
第二天坐堂,賈雨村虛張聲勢地要捉拿凶犯薛蟠,而這人自然是拿不來的。然後再將薛蟠的幾個仆人帶上公堂拷問,暗中叫他們謊報薛蟠“暴病身亡”,當堂判了些銀子給原告作燒埋的費用。馮家得了許多銀子,也就無話可說了。就這樣,賈雨村徇情枉法,胡亂判斷了此案。結案後,賈雨村連忙寫了兩封信,一封給賈政,另一封給薛蟠的舅父、京營節度使王子騰,信中說:“令甥之事已完,不必過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