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8 隱山爵(2 / 2)

她難得見一次隱山爵,說起來沒完沒了。沉砂不得不打斷她的話,挑重點說:“爵爺昨天不在城內,我們不敢貿然帶她來。那女人不是普通的山民,有自愈傷口的能力。萬一珠白將她當作獵影人,找爵爺的麻煩,不知道會惹出什麼事。我看她複原也就是一兩天,就留她在項好心家裏。”

聽說那女山民有自愈的能力,隱山爵抬起眼問:“傷口是哪種印記?”

冰秀從口袋裏摸出一枚銀幣,指著花紋說:“就是這種。”葉子錢是須臾最常用的兩種貨幣之一,背麵圖案是一條彎曲成圓的常春藤。

隱山爵接過銀幣,謔的站起來。“沉砂,給我看她的樣子。”

沉砂從沒見過他激動,怔了一下,雙目放出白亮的光。他見過的所有人物景象,都能在白光中凝聚成型。隻要他的眼睛看過,哪怕並不記得細節,也能分毫無誤地呈現。

這一刻光芒盤旋,自下而上構成她的長裙、衣帶、長發、臉……隱山爵隻看了一眼,就從露台上消失不見。

“爵爺?”冰秀喊了一聲,東張西望,“急匆匆地去哪兒了?”

沉砂凝目注視白光中的女人,眼睛一眨,她就消散。這個女人自稱燭微。難道她真的與燭微宮有關?

*

黃昏鎮的那叢玫瑰花微笑似的搖擺。

項好心捧著信,和大頭站在一起發呆。沒有風,玫瑰卻沙沙作響。好心呆呆地轉頭去看,倒吸一口冷氣:

站在玫瑰叢前的,是隱山爵本人。

多年不見,他的容貌依舊如昨。好心記憶中,他臉上有疲憊的哀傷,此刻卻被一股急迫取代。“她呢?”隱山爵急促地問,“她在哪兒?”

他沒說問的是誰,好心卻知道答案。多少年來,他從未屈尊光臨。山門長明的第二天,他就來了。

好心無言地遞給他那張紙。

隱山爵一把奪過去,一目十行看完了尋玉的請假信,臉色煞白。“什麼時候走的?”

大頭連連晃動大腦袋:“不知道。我和娘打掃完院子,還看見他們在說話。兩人說得很認真,我們不想打擾。再說我和娘太累,就去休息了一會兒。後來聽見沒動靜,以為他倆去衙門登記呢——我還特意去找了一遍,人人都說沒看見。回來才發現那封信。”

隱山爵麵色沉重,低聲問:“她的傷,有多重?好了嗎?”

好心訥訥地說:“我也說不清楚。反正她腰上有個挺大的綠紋身。昨晚那個獵影人幫她治療,說是挺嚴重。不知道現在好了沒。對對,就是他!”她指著突然出現在隱山爵身後的沉砂。

“爵爺?是不是哪裏不對?”沉砂一邊問,一邊環顧小院,狠狠皺眉,“怎麼會這樣?靈氣四處彌漫!那女人呢?”

冰秀氣得跺腳:“這人是怎麼回事?!獵影人說了不要亂走,誰會發神經唱反調?這下可好,過一會兒又要引來飛童。”

隱山爵躍上矮牆,目光追著地麵上閃閃發亮、宛如涓涓細流的靈氣——它曲折飄蕩,指向河邊,在河岸聚了一團,又漂浮在水麵,順流而下。“你們兩個,在飛童發現之前消除靈氣。”他對冰秀和沉砂說完,跳到矮牆另一邊。

冰秀急問:“爵爺,你去哪兒?”

隱山爵的戒指中,飛出一片片血紅花瓣,聚為一隻碩大朱鷺。他踏上鳥背,目光始終沒有離開河岸。

“找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