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遠處沙塵暴一般的黑色煙幕群出現在地平線上,移動醫院與救助站也開始變得多了起來,沿著大道行軍的獵騎兵團牽著馬,扛著槍,成為了這裏唯一製服整潔筆挺的部隊。
“祝你們好運!‘前殖民地叛軍’們!”薩格森王國的士兵們高聲地“祝福”著他們,活下來的人笑著,為這一刻還能留住生命而高興,“小心所有的煙!它們不一定都是晨霧!”
眼睛綁著繃帶的士兵們也如此附和,有的人甚至連臉都爛得像個麻風病人,卻還是露出了令旁人覺得恐怖的笑容,他們是這個理論的有力支持者——毒氣,最為肮髒、卑劣的戰爭手段。
曼尼看見,馬特的眼神中充滿了憂傷,這個金發碧眼的青年一直有一雙能說話的眼睛,即使他不善於表達情緒,那碧色的眼珠子卻不會撒謊。
“放輕鬆。”曼尼·杜爾斯上士拍了拍這個像極了自己弟弟希德尼的年輕人,他想,自己得照顧好這個年輕軍官,不僅僅因為他是這個排的排士官,而且也因為,他不想讓戰爭再毀掉一個人了。
列兵希德尼·杜爾斯,1899年伽蘭尼埃內戰幹涉軍的國際縱隊誌願者,患上了嚴重的彈震症,至今仍在精神病院“療養”,或者說,他大腿以上的上半身在精神病院療養。
破敗的磚石大路已經不見了當年帝國修建它時引以為傲的整潔開闊,路旁堆積如山的箱子和染血的布匹是被隨意丟棄的,獵騎兵團恰好與一隊剛被換防下來的薩格森軍擦肩而過,這個剩下不到一半的步兵連似乎遭受了不小的損失。
“3團!”他們隊列前方的軍官大喊著,“前方向右!”
團?
馬特少尉稍稍張開了嘴,似乎是想要說些什麼,走在己方隊列裏的卡洛曼便開口了,“這是兩周前參加第二攻勢的部隊,半個多月一次輪換。”
“幹,這他媽是個步兵團。”
馬特聽見凱爾的咒罵,也歎了口氣。士氣有些低落,軍官們卻對此束手無策,欺騙也欺騙不了他們將到來的命運。
獵騎兵團被安排到了一個曾經屬於敵人的軍營,在第一次攻勢中,薩格森王國的軍隊成功地突破了夏維戴爾的第一道防線,占據了這片塹壕群和營地,同時作為代價,也失去了六個步兵師的戰鬥力。
炮兵的大家夥們在轟鳴著,為下一次攻勢作著火力準備,他們正在與打理自己帳篷的獵騎兵們駐紮得比較近,使得這些“新來的”不得不捂起耳朵來工作,卻驚訝於營地旁的其他士兵,根本對這巨炮的轟鳴無動於衷。
“幹,他們都聾了吧?”凱爾把煤油燈掛好,回頭看了一下在空地上打牌的一些薩格森軍士兵,他們戴著一頂卡其色的鋼盔,像一張小圓盾被頂在頭上,和仍然戴著圓筒軍帽的獵騎兵們稍有區別。
“別說了,幹你的活去。”路過的卡洛曼踢了凱爾的屁股一腳,朝著馬特的帳篷過去。
“查理,有啥新命令麼?”馬特注意到了卡洛曼靴子上沾著的泥斑,大概“鳥頭”上校又叫人開會去了。
“不是命令,是通知,薩格森人提供的鋼盔和防毒麵具這兩天就會運到,完成換裝和初步的適應練習後,我們就要被填到聖若望尼地區的戰壕群裏了。”卡洛曼上尉左右看了看,“提醒你的手下注意,別和薩格森的人起矛盾,剛撤下來的軍隊似乎都挺暴躁,二營已經有一場鬥毆被憲兵抓了個現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