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壕我們不會呆太久,這一點我還是認為還有可能的。”卡洛曼說。
可是坎貝爾和馬特卻仍然抱有疑慮,直到曼尼站出來說明為止,“我們的戰士需要更新的衣物。”
“會有的。”
“上星期也這麼說,都要長虱子了。”曼尼無奈地說道,“他們的怨言正在積累。”
“魯佩圖斯中校正在努力解決這個問題。”
卡洛曼不得已隻能搬出了營長來鎮壓這個問題,他也無計可施,他隻是一個步兵連的官長,除了帶人衝鋒陷陣外,他能做的事情著實很有限。
越來越多的問題被提出,直到夜裏的炮聲又一次如約響起,士官和軍官們才宣告會議解散,各自回到了坑洞裏躲避炮擊去了。
和已經習慣了炮擊的其他人不同,馬特仍然在數著頭頂飛過的炮彈數量,和小時候母親所說的數綿羊一樣,在數到第82發時,他才總算是昏昏沉沉地睡了過去。
“嘿,醒醒。”
……
“嘿,馬特。”
這是一次像死去一樣的睡眠,仍然回蕩在耳邊的炮聲已經失去了鬧鈴的作用。
“嘿,馬特,再不起來,我就把牧師叫來給你做安魂儀式了。”
“幹……”
感覺到自己的屁股被踢了一腳,馬特揉著自己的太陽穴坐了起來,昏暗的坑洞會讓人失去時間概念,他隻好伸手去摸放在箱子上的手表。
“九點了。”卡洛曼坐在他旁邊,點燃了煙卷,在空氣汙濁而稀少的“總統套房”(由本森親自寫上的命名牌)裏不會兒便充盈著焦煙草的味道。
“命令下來了,昨晚開始炮擊是我們的火力準備,直到明天上午為止,然後我們在徐進彈幕的掩護下發動總攻,目標是夏維戴爾。”卡洛曼把馬特的手表遞了過去,“明天上午七點。”
“那多特弗爾呢?”
“我們從它的郊外穿過,不進入港鎮,除非負責奪取港鎮的部隊傷亡情況不樂觀。”
卡洛曼將煙卷遞給了馬特,不過後者擺了擺手,剛睡醒口幹舌燥的感覺不適合抽煙,何況馬特也沒有煙癮。
“和預想的差不多,還是要向北運動。”
“對,不過要再折向東,我們團是輕裝部隊,所以打頭陣。”卡洛曼拍了拍馬特的臉頰,“聽著,馬特,我要你和你的排在明天的攻勢中小心行事。”
“穿過無人區後,我還需要你的人擔任前鋒。”卡洛曼的囑咐雖然簡單,但是其意思也很明確,這個騎兵連有限的人手不應該在一次衝鋒中全部被消耗掉,“所以,二排和三排會進入前線壕,你的排隨後從交通壕裏補上。”
“好吧,我知道了。”
不知道該慶幸還是該感到羞愧,這個命令將讓馬特的排在大衝鋒中避開了必死的位置,從而保存下更多的有生力量,自己手下的許多人都將因為這個命令而保下性命。
二排和三排卻不一定了。
“幹,馬特。”馬特洗漱完走出坑洞時,剛剛好遇見了在外麵觀看炮擊的本森中尉,後者如此和他開玩笑道,“我們都聽說了,頭功落到我和坎貝爾手裏了,你這小子也有今天。”
“是啊,後悔死了,你最好等著,後天開始繼續乖乖跟在一排屁股後麵吧。”馬特笑了,塹壕的那端,抱著卷好的營旗的士兵已經走進了支援壕,戰旗將帶領士兵們衝鋒,也將成為敵人重點照顧的對象,僅次於吹哨和下令的軍官。
“戰爭不是行軍,兄弟。”本森咧著嘴,目不轉睛地觀賞著潛望鏡目鏡,遠處連天的炮火顯然是少有的“高規格待遇”,本森除了和馬特鬥嘴,也要繼續看這罕見的風景,“你的排也就行軍的時候能走前麵。”
“繼續吧。”馬特擺了擺手,轉身向曼尼所在的戰位走去,“戰役後再跟你分高下。”
“對啊,讓你在夏維戴爾的市廣場上跳脫衣舞。”
飛機仍然在空中激烈地糾纏著,為了掩護炮兵陣地不被襲擊,薩格森王國的陸軍航空隊出動了幾乎所有的王牌和戰機去阻擋敵人的雄鷹,精彩的空中搏鬥讓士兵們除了像本森一樣看炮火外,還多了一個選擇。
隻要有飛機被擊落便會有人喝彩,敵人反製的炮火幾乎沒有一發是準確的,被炸懵了方向一般全落在了戰線的稍後方,似乎勝利已經唾手可得。
“士氣比前幾天高昂了許多。”曼尼叼著根未燃的煙卷,淡然地向馬特報告道。
而事實也確實如此,“是件好事。”
看著被不停扛到前線的裝備,馬特第一次感覺到了戰事來臨時那種熱血澎湃的感覺,嶄新的爬梯(用來攀登兩三米高的戰壕胸牆,舊的已經被燒了取暖了)和各式各樣的爆炸物都被運到了前沿,連戰鬥工兵也套著厚重的鋼製胸甲出現在身邊。
“玩認真的了。”一個工兵和馬特中尉打完招呼,如此說道。
“你那玩意真的能防彈麼?”一班長凱爾指著他們身上像龍蝦殼一樣的防彈胸甲,“套著這玩意一定很難受。”
“希望如此。”工兵笑得有些無奈,“在我們破拆工事的時候總不能指望著你們為我擋子彈吧?”
“啊哈,我還期望著你替我們擋擋呢。”凱爾伸出手敲了敲對方的胸甲,厚實到幾乎沒什麼聲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