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寒水激到,發了高燒。原先的花堇筠是個身心羸弱的嬌小姐,所以林婆子馨蘭馨紫一絲不敢鬆懈,困不過,三個人馬馬虎虎的擠在外麵的獸腿欄式長榻上打盹兒。
清晨醒來,似乎比昨夜還要難受。虛軟惡心,頭昏腦脹。但她依然強打著精神喚人,林婆子畢竟上了年紀,睡眠輕一有動靜就醒了。聽到堇筠喚人,以為她哪裏不適打了個激靈揉揉酸軟的胳膊挑了紗幔兒問“九小姐怎麼了。”被她一喚,榻上的兩個人也醒了。衣裙都顧不上理緊跟著進去。
堇筠胳膊半支著身體,吃力的想要起來。林婆子上前止住道“九小姐想要什麼婢子去,晨霧冷徹莫要再受了寒。”
堇筠掀了被子道“替我更衣。”
三人齊齊勸阻道“九小姐千萬使不得。”
堇筠打開她們的手,也不言語兀自下床腳下虛軟搖晃著往東角櫻木盤紋繁花衣櫥走去。三人麵麵相覷,狐疑的盯著堇筠的背影,她三人進府多年又長年在堇筠房裏伺候,稍有變化便會引來猜疑。林婆子使了個眼色,馨蘭馨紫連連上前扶著。
指了指裏麵那件素青色花百蝠鍛袍,配了條暗銀嵌玉寬錦帶。她服孝期未滿不宜穿的太喜。馨蘭取過服侍她穿好。袖口和領口露著三四寸長的白狐毛,剛好掩蓋了她蒼白的病容。林婆子端來熱水為她淨麵。
坐在紅木妝台前上妝,堇筠因為高燒嘴皮有些幹澀,馨紫拿來抹油給她濕潤了一下。薄薄的傅了一層胭脂,鬆散的九鬟髻兩邊各垂了一下戳頭發,綴了灑金珠蕊白珊瑚絹花。雪膚花貌,明眸皓齒,嬌媚慵懶。
揉了揉發脹的太陽穴轉過身去拉了馨蘭馨紫的手,又喚了收拾床幔兒的林婆子。三人齊齊站著一排。堇筠歎了口氣道“現今我已不是那個養在深閨不諳世事爹疼娘愛的嬌小姐,如今這番由不得我再軟弱下去。放眼世間你三人與我最貼心,日後堇筠全仰仗各位幫襯。”說著就要彎身下去行禮。她三人聽了她一番話想起家裏近日的變故全都眼淚斷線般淌下來,怎麼也試不幹淨。扶著堇筠齊齊道“小姐使不得。”林婆子哽咽道“夫人在天要是知曉小姐如此變化也可安心了。至於老奴這條賤命小姐若是需要盡可拿去。”馨蘭馨紫也忙道“婢子誓死跟隨小姐。”主仆四人團抱著又是一番哭訴。
堇筠圓滿的打消了她們的疑慮。
替她補了妝,林婆子已把飯菜都端上了桌。堇筠病著沒有胃口硬是強迫著自己喝了一碗紅豆粥。忽然想起什麼抬頭問道“昨日可有人過來探望。”
馨蘭道“碗姨娘來過一次,問了小姐的情況就走了。”碗娘在堇筠的印象中不錯,性情柔弱,慈眉善目的。其實她也硬氣不來,娘家沒有家底,又養了個不爭氣的兒子。往後生活怕是。。。。。。
林婆子收拾碗筷道“大夫人也來過。”
“大夫人。”堇筠疑惑的重複了一遍。
林婆子將盤子放到烏漆托盤上抬頭道“是啊,永善堂的陳夫子還是大夫人親自請來的大夫。”
堇筠年初來的司空府,到現今還不到三個月,闔府都知道她文弱認生。哥哥又不爭氣,且是個女流將來隨便尋一戶人家便打發出去的。故此除了每日給祖母請安,與府上的人沒什麼走動。和大伯母隻在家宴上見過幾次。聽林婆子說從前她父親在京裏時因祖母偏向小兒子跟大房鬧得不快意。如今她怎會是頭一個?
想什麼來什麼,大伯母房裏的榮婆婆掀了湘簾側身進來道“九小姐好些了嗎。”瞧著堇筠斜靠在榻前休憩,詫色道“九小姐怎起來了”
堇筠起身行禮道“有勞婆婆惦記。”
林婆子上前接了黑乎乎的湯藥道“婆婆吩咐一聲老奴去拿就是了,天兒這麼冷怎敢勞煩婆婆特地跑一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