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前塵過往(1 / 2)

喬蕎是個雞賊的人,出身很是窮苦,沒爹沒媽,被姥姥帶大,直到她成年,姥姥對她爹也說不上個所以然來。

窮苦的生活殘忍地教會了她一個終生受益的技能:如何掂量這個世道的善惡,也同時注定了她的雞賊本性:吝嗇、刻薄、愛算計、唯一的長處就是喜好讀書,而緣由也是為了擺脫時時為溫飽煎憂的困頓處境,所以她前二十三年基本上是毫無生活樂趣地啃了十幾年書本,成為了“知識改變命運”的生動榜樣。

認識同樣雞賊的李修文時,喬蕎已蛻變為春風得意的海歸天才博士生,同時跨界拿到了心理學工商管理學戲劇學的學位,被某個大手筆的劇組聘為兼職顧問,而李修文,這個從事建材行業的尖酸刻薄的富二代正好是投資方之一。

本來是一次酒後的心血來潮,導演許了喬蕎一個啞女角色,負責在皇帝身後打羽扇,在皇帝遇刺的時候衝上來擋一劍,死在皇帝臂彎裏。為此,喬蕎深感幸福,能被名演員x抱上一抱簡直是平生樂事。

片子被罵的一塌糊塗,喬蕎倒是意外的紅了,原因較虛無:據說她的眼神很有戲。

頭一個拿合同找上門的就是近水樓台想先得月的李修文,他拿著老子販賣鋼材的錢去美國鍍金學了個導演,回國投身娛樂界,簽女明星拍片,混得風生水起。

兩個雞賊的人碰撞在一起,必須是天雷勾地火的壯觀。喬蕎和李修文在某高檔咖啡店喝了整整一天的咖啡,唇槍舌劍你來我往,打了將近十個小時的嘴仗,一份合同被勘正精準至標點符號後才達成了初步共識,最後倆人眼對眼的拿著賬單互相謙讓著完成了第一次正麵交手。

李修文曾有雲:合作近八年,分賬精確到了毫厘,就算分吃一份盒飯,都要一粒粒數清楚了。

在穿越後的第四天,在富麗堂皇的香閨中,在幽暗辰光照耀下的漂浮灰塵粒裏,穿金戴銀的喬蕎忽然有些懷念請客隻請一碗拉麵的雞賊李修文,她背過身悄然無聲地抹了下眼角的淚珠。

隻是,雪樹慌了手腳,她絞了個帕子遞過來,撫著喬蕎的背又來規勸她,“小姐,我聽說老爺將婚期推後了半個月,小姐不如就認命吧——”

喬蕎擺擺手,收斂了下對雞賊同夥的思念,開始籌劃正經事。她素來有既來之則安之的本事,在房裏上竄下跳了兩天,確定了穿越是件不定時的事之後,就在尋思如何吃飽喝好過上痛快日子以等待不期而至的二次穿越,在此過程中她曾無數次地祈求李修文能有點良心對她實行土葬,免得她穿回去成了一把灰渣。

“三小姐許了哪家?”

“大學士齊家。”

喬蕎沉吟著叩擊著桌案,思忖甚深。

昨日裏找了個自縊傷了腦袋導致失憶的不靠譜說法,將這家中的事情打問了個明明白白。按照雪樹的說法,這是不在曆史記載之內的天啟朝,這家人姓白,老爺官拜吏部尚書,是難得一見的能吏,娶了當時的老師大學士劉常欣的二女兒,但夫妻感情不和,白老爺婚後迅速納了位妾室,這位白劉氏便常年被冷落在旁,做著吃齋念佛有名無實的大夫人,婚後五年才得了一兒一女,兒子浪蕩不堪,眠花宿柳,女兒性格懦弱,陰沉偏僻。

若沒有那件事,這不過是大家族裏再常見不過的生活狀態。隻是五年前,白老爺聞聽昔年青梅竹馬中年喪夫,便立即遣人重金聘了回來做三夫人,整日裏纏綿繾綣,羨煞鴛鴦,成為壓垮白劉氏的最後一根稻草。

感情這種事,若大家都不得寵,那便還算得上是平分秋色,若有人異軍突起,那襯得其他人則倍覺淒涼。白劉氏在太過漫長的無愛婚姻中曆盡苦楚,兒女又不堪擔當助她逃出生天的大任,於是,三夫人受邀吃了一頓投毒的午飯後,被白劉氏拉扯著同歸於盡。

慘案發生後,長子依舊流連歡場花天酒地,長女終日以淚洗麵愈發不受待見,跟隨三夫人來的拖油瓶,反倒成了白老爺跟前的第一紅人,被視如己出,本來許給簡家的是這位蕊珠小姐,最後出嫁的反倒是長女綺疏。

喬蕎不想下半輩子都對著一個身殘誌堅的青年,她決定展開自救運動,隻是有些困難的是,這位白綺疏大小姐同他爹的關係不是一點半點的差,若不是嫁人這種大事作為長輩一定要出場,兩人便是老死不相來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