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馬分屍咒、三頭六臂咒,再加上幻術師……這次,老石的壓力很大。他說過,無論自己死多少次,都要保全那個即將出生的嬰兒。來托林寺之前,他已經給嬰兒起好了名字,是‘石滿’兩個字。”赤桑嘉措歎息著說。
“一定會有解決辦法的,事在人為,隻有想不到,沒有做不到。”丁峻豎起耳朵,諦地聽著左前方傳來的窸窣響動。
他不確定需不需要殺人,因為很顯然,反複地殺戮對攻隻會讓死結越來越緊。
“老石是個好人,阿裏地區的僧人、平民受他的高明醫術眷顧,好多人被他從生死線上救下來。每年,他都有義務巡診的行動,對於那些沒錢買藥的人家,免費送藥上門。像這樣的好人,托林寺有義務幫助他、庇佑他,你說呢?”赤桑嘉措說。
這些情況,石海都跟丁峻說過,石妙手是名“善醫”,與人為善,甘霖惠於西藏阿裏地區,擁有一流口碑,每年都能獲得政府和民間的褒獎錦旗。
“沒錯。”丁峻點點頭。
這個世界上好人越來越少,惡人卻越來越多。所以,這次絕對不能讓行凶者得逞。
危機是猝然間來臨的,一條黑影出現在十步範圍內,袖子裏射出一道蜿蜒的電光,淩空揮舞,如同書法名家空筆臨摹一般。
丁峻毫不猶豫地出手,右手在褲袋邊緣一擦,暗藏在褲線裏的微型小直刀便破空而飛,直射敵人麵門。這種“殺敵一千、自損八百”式的自殺式打法,是美國教官從未灌輸的,而是來自於他的家傳。
人人惜命,高手尤其如此。所以,這就是所有人的弱點。
黑影一閃即沒,丁峻跟過去,在一段朽木上取回了小直刀。刀刃上有血,他在木頭上擦幹血跡,慢慢地把小刀放回原處。
“這不是一次普通的劫難,而是滅世大劫。”赤桑嘉措跟過來。
“對方要什麼?石叔手裏有什麼?事情會不會牽扯到托林寺?”丁峻問了三個很關鍵的問題。
托林寺是藏傳佛教名寺,在這裏開戰,隻怕會城門失火,殃及池魚。
“我先回答你第三個問題吧。”赤桑嘉措說,“大概在十年之內,老石先後救了托林寺十幾名僧人的性命,其中包括掌握著寺內最高秘密的平措傑布大師。他仿佛是托林寺的護佑之神,醫術極高,心無邪念。所以,這次石家有難,寺裏才破例容他過來躲避。如果因為這事牽扯到寺裏,托林寺上下,也不會有絲毫的怨言。”
丁峻聽說過平措傑布大師的名字,那是西藏、尼泊爾、印度等地公認的藏區第一智者,精通十幾國語言,並在古梵文、古波斯語方麵有著很高的造詣。平措傑布從前雲遊四方,在印度、泰國、東南亞一帶遊學講經。定居托林寺後,不斷有印度、尼泊爾的僧人前來禮拜求教。
“其它兩個問題呢?”丁峻問。
“老石後悔自己殺了那個古格來的女子,他擁有的,隻是那具屍體和那塊玉牌。對方想要的,就是石家所有人的命。”赤桑嘉措平靜地說。
他們此刻已經站在小院的大門口,前院高處,燈火如迷霧中的燈塔,若隱若現。
“平措傑布大師已經預言到了你的出現,明天早晨,我帶你去拜謁他,可以嗎?”赤桑嘉措問。
丁峻一怔:“我?其實我本來的打算,是送石海的骨灰壇抵家後,跟石叔聊幾句就走。平措傑布大師真的那樣預言過?”
藏傳佛教文化博大精深,高明智者多如銀河繁星。在這些先賢大德麵前,他始終謙恭有禮,不敢失禮,更不敢對其中的神秘之處妄加置評。
赤桑嘉措點頭:“沒錯,大師的智慧高如須彌之山,哪怕隻說一個字、一個眼神,也會令與會者受益匪淺。這種當麵聆聽教誨的機會,別的修行者求都求不到的。”
丁峻點頭致謝:“謝謝大師,明天一定誠心謁見。”
他們在門口站了約半小時,等到霧氣緩慢地散去,確認外麵沒有危險了,才回到院裏。
屋裏的人已經出來,圍在秦大先生的屍體旁邊。
“敵人很厲害,一擊不中,倏忽遠遁,很可能匿伏左近,大家還是要小心點。”丁峻說。他不敢有絲毫的大意,秦大先生和黎叔的死,已經給這群人敲響了警鍾。唯一解釋不清的,就是戈大娘的無端失蹤。
“咱們回屋吧。”石妙手說。
他們沒有回開會的地方,而是去了隔壁。他的幾個徒弟趕過來,迅速收拾狼藉的場麵。
進了房間,朱爺的臉色陰晴不定,不住地唉聲歎氣。他總共帶著三個人來,如今隻剩孤家寡人,心情之糟糕,可以想象。
何無求說:“老石,剛剛情況混亂,你說的那些往事我沒聽清,揀重要的再說一遍吧?”
石妙手點點頭:“好。”
以下,就是石妙手的完整敘述,其中經曆了滅門、反攻兩個階段,而他與石海能僥幸由古格使者手底逃生,則是他妻子舍生相救,一命換兩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