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是別看百姓貌似不尊重嶽飛,但若是其他人敢說嶽飛一句不好,當即就被會百姓們群毆。一個大理來的藥材商人在汴梁酒樓裏,因為見酒客們議論嶽飛,隻是插了一句嘴,說可能是嶽飛拋棄了那個劉氏也說不定,當即就被滿樓酒客一陣群毆,若不是巡街的護民軍製止,說不定這位藥材商就被打死了。
中原百姓的理論是,我們可以議論嶽帥,因為我們和嶽帥同鄉同裏,是嶽帥的家人。你一個南方蠻子也敢議論嶽帥,豈不是找死!
正是出於這個原因,所以雖有一些儒士給嶽飛上書,希望嚴禁底層百姓議論嶽飛私事,卻總是被嶽飛一笑置之。嶽飛對黃縱說,這些儒士們就是這樣,他們總想把天下老百姓的嘴給捂住,隻許他們自己說話。嘿,卻不知防民之口如同防川。我不管別人怎麼做。反正在我製下,言者無罪。
當嶽飛的話傳出之後,很多酒樓茶館都特意在顯眼地方貼了四個大字,“言者無罪。”以示對嶽飛的大力支持。
正是因為一方麵控製言論,一方麵放開言論,在宗澤去世的這件事上,護民軍把所有的同情都爭取到了自己這邊。因為朝廷的宣傳總是把趙構放在首位,而護民軍的宣傳則把宗澤放在首位。不要說趙構,連嶽飛在宗澤傳中也隻是一個陪襯。這樣人物鮮明的評書最受百姓喜歡。
當宗澤的遺體在義烏那邊隆重下葬時,天下百姓也隨著《宗澤傳》的流行,把這個鐵骨錚錚的老人刻在了自己心上。
哪怕趙構在揚州的皇宮裏暴跳如雷,依然成了毒殺李馬的忘恩負義之人。同時江南一帶很多有心殺敵的豪傑也開始把投軍的目的地從揚州轉到了汴梁。沒有人願意跟隨一個忘恩負義的小人。宗澤對嶽飛不過教導數月,提攜數次,嶽飛就以父禮事之,這樣重情重義的大帥,才是豪傑們願意跟隨的。
“嶽飛就是一個再世的王莽,虛偽透頂。他若是真視宗汝霖為師,就不該乘著恩師去世的時機,來肆意抹黑於我。”當趙構得知自己毒啞李馬的消息已在天下傳開,不由惱羞成怒,在皇宮裏憤憤不平地說道。雖然嶽飛並沒有抹黑趙構,隻是把趙構做過的事如實公布了而已。
當時在皇宮裏陪侍的隻有秦檜一人。短短數月,秦檜憑借自己的表現,已經成了趙構最信任的臣子。看到趙構氣得扭曲的臉,秦檜微微一笑,跪地說道,“官家何必生那個逆賊的氣!不管他再怎麼抹黑官家,天下人依然是奉官家為正朔。不管嶽逆再能幹,他也是官家手下的一個臣子。至少名義上是。如今炎夏時節,金兵退往燕雲,河北西路處於權力真空,王彥將軍不可坐守磁州,微臣聽說嶽逆的部將梁興趙雲占了大名府,畢進占了抱犢寨,闖先生占了衛州,整個河北西路盡是嶽逆人馬,王彥將軍必須主動出擊,就算拿不下那個牛皋,但總要拿下一二處州郡,方不負官家重托吧。”
趙構喪氣地說道,“這個王彥,枉我如此看重於他!他不是兩河第一豪傑嗎?怎麼連一個名不見經傳的牛皋都對付不了呢?”
秦檜勸諫道,“官家不用生氣。王彥雖然沒擊敗牛皋,但也阻止了牛皋的勢力擴張。主要是河北西路民生凋敝,城池殘破,沒有足夠的糧草兵甲,王將軍縱是神人,也是巧婦難為無米之炊。若想讓王將軍有所作為,官家要麼再送幾批糧草給王將軍,要麼調涇源路大帥曲端東下,憑借天下精銳的西軍,擊潰河北西路的嶽逆人馬。”
趙構精神一振道,“不錯。既然那個曲大膽前些日子要求調兵東進洛陽,圍剿完顏婁室。如今朕就準了他的請求。完顏婁室雖然不再洛陽了,但嶽逆卻在洛陽。我明日就給曲端下旨,讓他準備率軍東進。”
秦檜陰陰地提了一句,“官家須提防這個曲大膽抗旨不遵!”
趙構冷冷說道,“他敢!”
原來曲端為人桀傲不馴,一身鐵骨,向來不為趙構所喜。完顏婁室奔襲洛陽時,曲端派人給朝廷上書,想率大軍東進陝州,截住完顏婁室歸路。結果被期待完顏婁室殲滅嶽飛的皇帝來了個冷處理,一直沒有回複。如今看到金兵奈何不了護民軍,朝廷的兵力又在中原太過單薄,若等到冬天的金兵進攻,也許整個中原人心已盡歸嶽飛了。所以趙構決定給曲端飛鴿傳書,命他東進。
但讓趙構意想不到的是,曲端竟然真的像秦檜所說的一樣,抗旨不遵。曲端在回書中說,“而今西夏強虜十餘萬虎視陝西,末將若率兵東去,陝西不複歸皇宋所有矣!陝西百姓皆成西夏牧羊奴矣。且當炎夏,長途行軍,無異自尋死路。為皇宋天下計,為陝西百姓計,為麾下兵將計,臣不敢奉詔!”
趙構收到回書的第一刻就把禦案給掀翻了。“逆賊!都是一群逆賊!我趙家養了你們百餘年,如今卻個個反噬我趙家,統統該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