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人邊吃邊聊,原來,這段有用也沒個正經事做,年輕時整天和一些小混混們一起瞎胡混,現在年紀大了,在孩子群裏成了老混混了,自己覺得也沒多大意思,於是平時去河邊碼頭販些魚,早上趕早市擺攤,掙個糊口錢。平時有些空閑,和一些混混們出去整個小錢,整壺酒錢。傻瓜一邊聽著段有用扯當混混的風光,一邊在心裏想著為自己的情況編個謊話,實誠孩子編謊話沒經驗,段有用問他一句他要支吾半天才編幾句出來,臉皮子薄,自己慚愧的臉上都冒汗了。他告訴段有用,自己從鄉下來是來投奔叔叔的,叔叔數年前從鄉下來了縣城,在一家鐵匠鋪子裏當學徒,後來成了一個好鐵匠,娶了鐵匠師父的女兒,鐵匠師父今年撒手歸天了,叔叔想找個學徒幫忙,傻瓜正好在家閑著,家裏地少,用不上他幫忙,所以就來投奔叔叔,想學個鐵匠手藝。將來回鄉下也能掙口飯吃。沒成想對縣城不熟,昨晚又去吃免費的大餐,所以沒有打聽著叔叔的住處,走到段有用這裏,便鑽草堆睡了半宿。傻瓜磕磕絆絆的講完自己編造的這個假故事,身上讓汗水都濕透了。“有這麼熱嗎?”段有用看著傻瓜一臉汗,不解的問。“啊,你這鮮魚湯熱,真好喝。”傻瓜臉燥熱燥熱的,一半是編謊話緊張,一半是為自己能編造出這麼一個有頭有尾的謊話故事來而激動。段有用倭瓜臉展開不算好看的笑,“這可是真正的鮮魚湯啊,西屋裏還有兩桶活蹦亂跳的呢,我一晚上要起來給他們換四次水呢,伺候爺爺似的,就怕他們死掉,死了就不是鮮魚了,就賣不上價去了。唉,折騰人啊,真不如年輕時候在街上瞎胡混來的輕鬆,真他媽折壽啊。”奧,怪不得有股魚腥味呢,原來西屋裏放著兩桶魚啊,傻瓜有些好奇,“段大哥,魚幹嘛不放在院子裏啊?靠著水井,換水還方便!”“我靠,”段有用裂開嘴,露出大黃牙,“一開始販魚那會,晚上我就放在院子裏,靠著水井,誰知道他媽的我睡覺的空擋,狗日的小偷爬牆頭進來,連魚帶我的桶都給我偷走了,氣得我在炕上躺了三天才緩過氣來。作孽啊,狗日的,還跑家裏來偷,咒他們生孩子沒屁眼,過河掉河裏淹死,上山掉山澗裏摔死,走路上碰見瘋牛把他頂死……”傻瓜聽了這話,埋頭喝湯,臉上又是一陣燥熱。唉,我不就是那跑人家裏去的小偷嘛。“是啊是啊,小偷太可惡了。”傻瓜應和著段有用的話。“你說偷魚就偷魚吧,還他媽連我剛買的兩隻新桶一塊偷走了,那兩隻新桶可是花了我大半年的積蓄啊,是包裹著一層白鐵皮的鐵桶,心痛啊兄弟。哥哥心痛,你以為,做個小買賣容易嗎?狗日的偷,我日他八輩祖宗啊!”段有用越說越激動,唾沫星子又飛舞四濺。傻瓜覺得尷尬極了,“是啊,是啊,段大哥,我也最恨小偷了,小偷沒人性,富人窮人都不放過,該遭雷劈,劈死他們。”這番話,算是說到段有用心裏去了,他頻頻點頭,“對,我幹混混多少年,那也是真刀實槍,從來不待黑影裏下毒手的,那些偷們。真是沒人性啊。”大概是昨晚的晚餐營養過剩,說話的功夫,二人都抹吧抹吧嘴,飽了,也就一人喝兩碗魚湯,吃幾口鹹菜,花生米。“飽了,兄弟?要不再吃塊玉米餅子?”段有用熱情的招呼道。“飽了,飽了。”傻瓜搖搖頭說,眼睛瞅了瞅桌子上的幾塊黃燦燦的玉米餅子,說實話,要是沒有昨晚上那頓大餐,這幾塊玉米餅子真對傻瓜有著巨大地誘惑力,畢竟,傻瓜每天在家吃的基本都是地瓜幹,玉米餅子對傻瓜來說,就是好東西了,這也看出段有用畢竟是城裏人,雖然窮,可人家飯桌上擺的是玉米餅子,城裏就是城裏,鄉下就是鄉下!“你可不要客氣啊,兄弟,沒啥好菜,這餅子還是管的起的。”段有用的熱情真讓傻瓜感到不自在。“真不吃了,大哥。真飽了。”傻瓜拍拍肚子,示意段有用說。“吃飽就好,吃飽就好。”段有用起身收拾碗筷,傻瓜要幫忙,被他製止住。“段大哥,謝謝你這頓飯,我要走了,去找我叔叔去。”傻瓜告辭說,他知道段有用一會去賣魚,自己還是上街溜達去吧,省的礙手礙腳的,吃這頓飯,傻瓜就覺得太麻煩段有用了,無親無故的,不就是在一個飯桌上吃過一頓飯,喝過兩盅酒的交情嘛。“哎兄弟,急啥啊,你對城裏又不熟,轉悠半天不一定能找到,等我賣完魚,我陪你找去,我這地頭蛇,沒有不熟悉的地方,我用不兩個時辰,就把魚賣光了,你等我一起吧。”段有用真是熱情。偶,這可不行,傻瓜心想,我這編造了個叔叔出來,你是地頭蛇也白搭啊,你去哪裏能給我找到這個假叔叔呢。你找不到那我不就露餡了,成騙子啦。既是小偷,又是騙子,那我還有啥臉在你麵前晃悠啊。“謝謝你啊大哥,不麻煩你了吧,我自己去找找,反正我也沒有事。你忙吧,我走了。”傻瓜心虛的說道。拔腿要向外走。“你哥哥我就是個好心人,哎,不過你願意自己溜達溜達,還是隨你吧。兄弟啊,你來看。”說話間,段有用從西間房裏提出兩個水桶,叫住了向外走的傻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