陡然一陣茉莉清香製止住了她抬起的腳,那香味絲絲縷縷順著清晨的風進入了玉玨鼻腔,還夾雜著一絲女兒香,彌漫在玉玨身邊。
玉玨眸中墨色一深再深,思考了片刻還是轉過身來。
嬌嫩的麵容上一片淡漠,唇畔弧度涼薄,目光直直落在對麵那款款而來的女子身上,不悲不喜。
阮玲媛飄逸藍色的裙擺在晨風中搖曳,襯得她的身形更加纖柔。
三千如墨青絲用一碧玉簪子綰起來,額前一彎淡藍色月牙狀的眉墜,襯得她那柔婉的氣質讓人不禁沉淪。精致唇畔的笑容將柔婉的氣質詮釋的淋漓盡致,多一分顯得輕佻,少一分顯得傲慢。
藍衣美人兒翩然而至,見到玉玨的裝束秋瞳水眸一閃,極快的掩飾下去,與往昔無異。素手交疊微微一施禮,聲音婉轉似泉水叮咚:“參見郡主。”
玉玨微微一頷首算是應了,心中隱隱能夠猜出來阮玲媛此刻來的目的。
“郡主,聽說四妹昨日去了月苑,可是她竟徹夜未歸。郡主可知道,四妹後來的去向?”
玉玨與阮玲媛兩人站的地方不同,也就導致了阮玲媛需抬頭,造成仰視的效果。
盡管如此,阮玲媛說出這一番話照樣是不卑不亢,聲音婉轉低回。她那麵具一般的臉上甚至眸中瞧不出絲毫不滿,反而將關心妹妹的好姐姐形象演得無以複加。
可玉玨上一世見的人多了,也就能從細微處發現人的小情緒,譬如鼻翼擴張。
阮玲媛雖說得李青娥真傳,但畢竟年齡還小,根本做不到李青娥那種爐火純青似真亦假似假亦真的地步。
“她辱罵皇室,本郡主應該有這個資格讓她付出些代價吧。三姑娘,可有什麼看法?”玉玨聲線沉冷,帶著點兒不以為意。
墨色的瞳孔中倒映出阮玲媛柔婉的嬌容,溢出點點諷刺的意思。
在心理年齡二十幾歲的玉玨眼中,這個會耍點心機的阮玲媛,不過是個躲在陰暗角落裏的戲子罷了。
“郡主身份尊貴,媛兒豈敢多加置喙,但畢竟父親他……”阮玲媛唇畔笑容微微隱下,以帕掩著棱唇。
聲音雖說溫婉如昔,但不知為何總是含著點兒晦暗,在場所有人皆覺得是阮玲媛傷心。他們哪兒知道,阮玲媛蝶翅般的睫羽微垂,覆蓋下來的陰影遮住眼底轉瞬即逝的輕蔑冷血。
以阮成業來壓她?玉玨對此嗤鼻不屑。
“三姑娘既然也知道,那又何必呢。”此刻玉玨唇角微微向上斜,有些涼薄之意在其中,瞳孔中一片涼意。
言罷玉玨果斷轉身,從呆愣的侍衛中間闊步走過。
不給阮玲媛言語的機會,朝著熙熙攘攘的人群走去。
不論阮玲媛打的是什麼心思,敗壞名聲博取美名什麼的,玉玨根本不在乎。
肖玨月身份尊貴,但是個軟柿子,還不照樣聲名狼藉?
在這個世界,隻有實力,才是王道!
有不少百姓都驚奇的看著從那高宅大院中走出來的黑衣小公子,隻見那小公子氣質沉冷,麵色白皙細嫩,定是非富即貴。可在這鄴城這般久,還從未見過這位公子,不少百姓都麵露訝色,竊竊私語地討論著玉玨的身份。
身後的阮玲媛笑容不帶絲毫破綻,抬手用帕子抹了抹眼角根本沒有的淚珠,讓看守大門的侍衛覺得心尖都顫了。
藍衣翩翾轉過身去,似一朵俗世中徐徐綻放的花朵,向玲瓏閣緩步而去。
轉過身子,唯有若秋水的眼波中,閃過一絲鄙夷。
不一會兒盛夏的風拂過街道,橘紅色的朝日漸漸將金輝展開,色在漸漸明亮。
喬裝成男子的玉玨循著淩河的描述,在街上徜徉著,腳下一片輕盈,淡淡的陽光普灑在這遍眼都是的紅磚綠瓦間。
粼粼而來的車馬,川流不息的行人,那一張張恬淡愜意的笑臉,無一不反襯出民眾對於太平盛日的自得其樂。
東拐西拐,穿過了好幾條街。玉玨便見到了牌匾上飄逸蒼勁的“實惠造器”四個大字折射了金輝閃閃發亮。
玉玨理了理衣衫,一綹垂著的發絲隨著風向飄動,逆著陽光跨步走進那鋪子,立刻便有一臉職業微笑的小廝前來迎接。
“這位公子,可是有什麼需求?”小廝見那位黑衣小公子氣度不凡,渾身上下泛著一股冷氣,瞳孔如墨。心下謹慎,臉上的笑容愈發燦爛絲毫不受那冷氣影響。
“我要見你們老板。”言罷玉玨眸光掃過那小廝含笑的麵容,撣了撣衣擺上的塵土,慢條斯理的從從袖子裏抽出一張疊著的紙遞給小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