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錯,隻要你跟著我我可以保你平安,但是你是個男人!拿出點骨氣來,要活出個人樣!屬於你的東西不是別人送給你的,是要你自己去爭取的!想想那個生了你後又被逼瘋的女人!想想那個帶著你顛沛流離的老人!想想那個一直被你騎著脖子的大個子!想想他們是怎麼死的!”
袁潤發將方之卿丟在地上,一招手,太康劍就自動飛回到他的手中,他將太康劍插在方之卿的麵前。
“是男人就要有頂天地裏的脊梁,跪過、哭過、爬過、跌倒過,那都算個鳥,是男人彎著背,咱也要直著腰!拿起劍,殺了他!我帶你去拿回屬於你的東西,拿回屬你的尊嚴,屬於你母親的尊嚴!”
方之卿雙手撐地伏在地上,心潮如翻湧的怒海一般起伏,他的腦子裏的一幅幅畫麵如浮光掠影一般閃現,他刹那間忽然想起很多事情,他記起那個陰暗的小樓,他記起了那個第一次給他溫暖的邊陲小鎮,他記起那個瘋女人葬禮時的那場雪,他記起了那個被掛在路燈上一整夜的福伯,他記起了大腦袋奮然離去是他窩在火車的行李箱之中的那個不眠的夜……”
袁潤發見到方之卿還是那副木木的表情,心中頓時無比的失望,怒其不爭。
他其實一直都在等,等方之卿自己走出自己的世界,找到他真正的自我,也找到它生命的真正定位。袁潤發曾堅信,他受過如此龐大的打擊跟半生的坎坷,等到他明白所有大徹大悟的時候,他必然會修煉出一個鐵打的心,到時候袁潤發便放心讓他去麵對那個龐大的家族,那個冰冷的世界,在他身後默默支持他。
而此刻袁潤發心中微微有些動搖了,他在問自己是不是對方之卿的期望太大,他終歸還隻是一個20不到的青蔥少年,他如何能夠有如此龐大的勇氣,去肩扛起那如山般的黑暗記憶。他會不會如同一根過度緊繃的弦,而被拉斷,崩潰掉?
小豆丁走到袁潤發的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角,有些擔憂的說:“發哥,你現在就給他這麼大的壓力,會不會有些太操之過急了?”
袁潤發微微有些悵然說道:“該麵對的遲早是要麵對的,太安逸的生活會消磨一個人的銳氣,別人頂多平庸一生,他卻不行,他的肩膀上扛著太多人的期望。”
就在袁潤發失望的準備放棄的時候,方之卿忽然伸出微微還有些顫抖的手,緊緊的握著太康劍的劍柄。
拄著劍站起身來,吃力的將太康劍拔了出來,然後高舉在方詢的後脖頸之上。
方詢的臉色都變了,他大聲哀求道:“之卿,我是你叔叔,你不能殺我,你放了我吧,以後我都聽你的怎麼樣?我掌握了很多你哥的產業,我都轉到你的名下行不行?以後我幫你對付你哥,怎麼樣?”
方詢見方之卿臉上從頭到尾沒有一絲的神情起伏,不為所動,他卻能夠很清晰的感覺到到一股森森的殺氣在四處激蕩,方詢汗毛一下全豎了起來他極度恐懼的大聲叫道:
“小雜種,你敢動手試試,你要敢殺了我,整個方家再也容不下你了!我告訴你,我來之前已經通知你哥哥了,他很快就會派人了殺你的,你逃不掉的!嘿嘿,告訴你一個秘密,你還記得那個瘋了的女人嗎?你哥哥去年就偷偷掘了她的墳,將她的骨灰揚在了糞坑裏。你等著吧,下一個就到你了,哈哈……”
太康劍經過法術的祭煉之後,握在手中不足一斤重,但是方之卿卻感覺自己舉的好似是一座山一般沉重。
聽著方詢的汙言穢語,方之卿的眼前一張張臉孔不斷的倏然劃過,有總是笑眯眯的福伯,有憨憨傻傻的大腦袋,有那個瘋瘋傻傻的女人,有那個冷冰冰的父親,有那個趾高氣昂的哥哥……
方之卿的胸口劇烈的起伏著,他仿佛一下子什麼也看不到,什麼也聽不到了,整個世界都是自己“砰砰”如鼓點一般的心跳聲。
袁潤發舌綻春雷,喝道:“殺!”
方之卿頓時感覺自己眼前混混沌沌的世界被一道驚雷劃過,頓時天地清明,他也大喝一聲:“殺!”
同時手起刀落,血濺三尺。
良久,方之卿丟開太康劍,伏地嚎啕大哭。
袁潤發從方之卿的身上似乎聽到了陣陣春蠶破繭而出的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