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文本表層下的豐富蘊涵(2 / 3)

有了這次珍貴的尋礦經曆之後,楊超又在為西昌具體的鋼鐵建設思考了。要把西昌建設成國家一個重要的鋼鐵基地,需要煤,可什麼礦藏都不缺的西昌卻獨獨缺煤。此時恰逢許多礦廠和各種礦藏的冶煉爐已經投產,開工沒有回頭箭,所有人的熱情都被調動了起來,哪可能被一盆冷水澆滅?經四川省委領導與雲南省委領導之間的協調,雲南把某個大煤田的一塊無償讓給四川,楊超急中生智地調兵遣將,大刀闊斧地實施著自己的建礦藍圖,親臨第一線指揮“戰鬥”,雷厲風行的辦事風格讓負責建礦的工作人員都自歎不如。

可惜,如火如荼的建設激情沒能持續多久,一場曠日持久的狂風浪雨湮沒了整個中華大地,經曆過那場災難僥幸活到現在的人,提起那段歲月都無不汗顏。

在那段艱難的“文革”歲月中,楊超被囚於昭覺寺森嚴壁壘的寺院大牆內,被囚於五六平米的鬥室中,過著“早請示晚彙報”的拘禁生活,60歲的年紀要被迫無數次彎腰,他唯一做的事就是交代交代再交代,他困惑了。每一次的審問,每一次的反思,都讓他在心裏把自己所走過的道路顛來倒去反複琢磨,每次都是傷及筋骨痛徹心扉的靈魂拷問。這是一個讓人的思想處於不斷地自我否定、自我戕伐、自我摧殘的痛苦曆程,人連生命都無法保全,更遑論尊嚴與人格。盡管困惑,但楊超仍存留著一絲希望,於是他再次叩響了哲學的大門,在哲學的天地中盡情地宣泄自己的痛苦、無奈與迷茫。盡管哲學無法讓人徹底擺脫黑夜的籠罩,卻能讓人暫時忘卻身處的痛苦,給人勇氣、給人定力。也許正是這種執著、這種堅韌,在昭覺寺的五年裏,楊超寫下了三十八萬字的《哲學筆記》,十多萬字的《書信集》(一、二)、《偶拾集》、《我的思想自傳》等等。

楊超一生淡泊名利、不計得失,為人更是質樸謙和,在平靜安寧的年代如此,在十年浩劫時亦從未改變,他始終保持著像水晶一樣透明的仁者情懷。

有一次受中央之命前往北京開會,在這次大會上,麵對嚴峻的形勢,楊超選擇了沉默,因為他無法違逆是非對錯,他遵從了自己的良心,可沉默的代價是難以預測的暗礁險灘!也許政治生命會就此一片黯淡,但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自己做到了“不失人格、不昧良心”,周總理的“良心安、人格立矣”的話就是一個明確的人生航向。

在那樣一個年代,一個人說話做事要堅守住人性的底線,是一件比登天還難的事情。有時候自身都難保,更別談去關心幫助別人,可楊超仍然秉持著“勿以善小而不為,勿以惡小而為之”的信仰,在自己都身處危難時,還想方設法地去保護他人,老紅軍趙文剛的經曆特別能說明這一點。

趙文剛本是參加過渡江戰役的老紅軍,解放後通過自己的刻苦努力成為了一家鋼鐵廠的領導人,還是勞模和省人大代表,就是這樣一位又紅又專的人隻因向上級組織如實反映了某些問題而遭到了汙蔑。對趙文剛受到的委屈,楊超看在眼裏,但他什麼都不能說,隻能服從上級的決定。楊超當時正在西昌搞建設,便向上級彙報希望將趙文剛調入西昌幫助鋼鐵建設。在他的鼓舞下,趙文剛不負眾望地用實際工作為西昌的鋼鐵建設作出了自己獨特的貢獻。趁此機會,楊超瞅準時機向上級彙報,要求撤銷對趙文剛的處分,恢複他原有的名譽,請示得到省委批準。於是在一次眾人參加的會議中,楊超公布了省委的決定,從軍二十年的趙文剛站了起來,滿含熱淚地握緊了楊超的手……趙文剛之類的例子還有很多,很多人就是在那樣一個年代,一點一點地感受著楊超人性的大愛。

對於在“文革”中遭受了不公正待遇的人,楊超總是想方設法地給他們送去溫暖,盡管自己當時處境也很艱難。也許是感同身受地回想起了自己走過的無數的暗礁險灘,回想起了自己曾遭遇過的起起落落、生離死別,悲天憫人的情懷讓他總是在他人最需要幫助的時候伸手拉別人一把。哪怕形勢複雜得讓人難以抉擇,他也還是艱難地維係著做人的底線。這種人性的至善至真至純讓很多時過境遷後的當事人回想起來都備感溫情,他們對楊超在那個年代所表現出的人情人性感懷至深、推崇備至。

三 改革開放後的探索與創新

“文革”結束,中華民族開始以另一種麵貌站在世界的麵前,又一段激情燃燒的歲月,曆史掀開了它嶄新的一頁。楊超以接近古稀的年紀再次投身到了生龍活虎的國家建設中,以高瞻遠矚的眼光發展沼氣,提出開發攀西資源,以自己親曆中華大地巨變的切身體驗提醒後人“下一個世紀是中國人的世紀”,他在不斷的思考、調查和實踐中成就著自己充滿夢想的黃金歲月。

戰爭年代,楊超就樹立起了為真理而鬥爭的終身信念,和平年代更是如此。他除了一輩子心係攀西開發之外,還做了很多造福人民的好事,比如沼氣技術的開發與推廣,他的付出功不可沒。

1980年,他曾陪同鄧小平視察成都金牛區簇橋公社的沼氣工作。沼氣能源既能作為動力發電改善農村原有的落後的生活方式,還能帶動農村相關工業的發展,極大地改變了農村的生活麵貌。鄧小平在看到沼氣給人們生活帶來的實際改變後,楊超把心中的“小算盤”和盤托出,希望能夠爭取到中央的投資來扶持四川的沼氣建設。他一麵請示省委,一麵帶領沼氣辦草擬了沼氣發展規劃,在他的不懈努力下,四川終於得到了中央對於扶持四川農村建設沼氣池的專項補貼,雖然不如預期設想的那麼多,但對於當時中國還很薄弱的財力而言,這已是巨大的支持了。下麵該做的,就是如何合理地運用中央的財政支持和四川省委的財政補助,全麵實現四川沼氣的規劃與建設。

推廣沼氣的工作如火如荼地展開了,可其中的艱辛、困難和阻力,常人難以想象,特別是在那樣的年代,但與楊超“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幹勁兒相比,這些困難都不足掛齒。

楊超從最初對沼氣一無所知,到努力學習有關沼氣的各方麵知識,再到成立四川省沼氣推廣領導小組,直至自己兼任領導小組副組長,他立誌要把沒幾個人看得上眼的沼氣幹成一番“驚天動地”的大事業,讓大家看看沼氣的潛在能量和不可估摸的前景。為了讓廣大農民相信沼氣能幫助他們點火做飯、殺菌滅蟲,楊超帶領沼氣辦的工作人員建沼氣池、開現場說明會、辦沼氣技術培訓班,還吸引了全國各地的人前來參觀學習。當然,這期間的冷嘲熱諷、指責質疑、埋怨投訴等各種聲音不絕於耳。對於這一切,楊超都一笑置之,他用“行止無愧天地、褒貶自有春秋”來激勵自己勇往直前。經過上下齊心的不懈努力,四川省成了全國推廣沼氣建設的典範。全國各地都開始派人到四川學習沼氣技術和推廣經驗,楊超也積極派人到需要沼氣的地方推廣成功經驗,真的是老驥伏櫪、矢誌不渝!

其實,最難能可貴的是,楊超從沼氣工程中看到了萬世之光能源與環保這兩個當今全球都很重視的世界性問題。這兩個問題,他在辦沼氣時就意識到了,可以說他對沼氣的認識已經突破了農村地域的限製,是在一個更大的舞台上來衡量它的價值,使其發展成為一種具有環保功能的國家綠色新能源,且有著難以估量的世界前景。

楊超對沼氣的認識還不僅止於此,他把對沼氣的應用推廣到了科學研究領域。他聯合有關科研院所大專院校,開始進行有關沼氣的科學研究和產品開發,他多年呼籲的“四川省沼氣科學研究所”得以建立。為了讓沼氣技術進一步走出國門、走向世界,打開一扇世界看中國的窗口,楊超又前瞻性地取得農業部的支持,把沼氣科研所從省屬所升為以農業部主管、四川省協管的中央所,並進一步與聯合國開發計劃署和糧農組織合作成為“聯、中”共辦的“亞太區域沼氣研究與培訓中心”,直接得到了中央的支持和聯合國的援助。農業部成都沼氣科研所每年都會麵向國外舉辦沼氣技術培訓班。就這樣,成都成為了中國沼氣技術的輸出中心,中國的沼氣技術在世界相關領域內走在了同行的前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