何守墨的體格並不小，但這個地下室並沒有象當初我和萬裏被困在裏麵一樣被占據的幾乎沒有轉身的空間，當然，沒有那種碩大的供桌是一個原因，另一個重要的原因是：何守墨隻剩下一部分……什麼叫一部分，就是目視過去，何守墨是伏趴在地的，隻看見胸部以下部位，修身的西褲皺成一團，全是灰泥，一隻褲腳扯到了膝蓋那，露出一條條血紅傷痕的小腿，一隻褲腿幹脆是撕裂狀態，原本一塵不染的賊亮皮鞋則一個散落在牆角，一個雖然還掛在腳上，但鞋頭已經破損的不成樣子，地麵是複合地板，這種地板不貴，但硬度不低，可此時，腳位置的地板已經被磨蹭出一條條觸目的痕跡，很明顯，是何守墨用鞋頭用力磨蹭的結果。另一部分呢？在牆裏！他的一隻手還在外麵，指頭已是血肉模糊，混著泥沙，看的觸目驚心，但小半個肩膀已經在牆裏，腦袋……當然也在裏麵，那牆上也是到處不規則的暗紅汙漬，也不知道是他手上的血汙摸上去的，還是身體擠進時弄出的血跡。這個場麵看著很是詭異，畫麵感強烈到一目了然：何守墨用手和腦袋活生生的把牆撞了個洞，想要努力把自已擠進牆裏去……力度不夠，還用腳在地上借力……我嘴巴張大到極點，一個“啊”生生地卡在喉嚨裏發不出來，詫異竟然遠遠超過了本應該的驚悚（悲痛是幾乎沒有的，我不算是個情感很豐沛的人，對何守墨更是有種說不出的敵意）倒是萬裏手往後一帶，就我攔在了身後，側過身子對著臉色灰白的裘富貴，重複問道：“怎麼會這樣？”在萬裏的逼視下，裘富貴喪氣的搖搖頭：“昨天辦完事兒才開的手機，看見他一條短信，約我到他家來，因為和同事還有點事要處理，拖到了一兩點才過來，剛進門就發現不對，他神態很是恍惚，說話有點前言不搭後語，語無倫次，後來，越來越瘋狂，拚命抓扯自已的身體，再後來，就跑到地下室去了，拚命的用頭撞牆，手也摳，太嚇人了，象要擠進去似的，我根本攔不住，再後來就……”我這才發現裘富貴的衣服是亂糟糟的，寸板頭也看不出淩亂，但扯開的衣領處，脖子上幾道抓痕還是很明顯，看的出是經過了一翻搏鬥。我弱弱的細聲問道：“他，真死了？”其實，這句本是下意識蹦出的廢話，以他的職業，這點判斷力還是有的。但裘富貴卻有點猶豫地道：“我……不確定，應該是”萬裏一聽這話，趕緊走進去蹲下察看：“早說啊，指不定還有救的，卡裏麵這麼久，沒死也要被你害死了”裘富貴還是立在門口沒動，身體有些微微的顫抖，可以看的出，之前他一人麵對何守墨的瘋狂時受了何等的衝擊，估計是一開始還在設法阻止，後來何的動作狀態太過癲狂，然後突然靜止，他本能判斷何守墨死亡。他之所以第一時間打電話給我們，肯定是因為之前何守墨語無倫次的話語裏提及到了和401或和我們有關的東西，所以他斷定何的行為與我們有關，才在無法控製何的行為和覺的何死亡後馬上打電話聯係我們。而我，也相信，何守墨這樣失常的行為肯定跟昨晚的事有關。我也沒敢跟著萬裏進去，隻是理解似的拍拍裘富貴的肩膀：“別內疚了，這樣大幅度的動作，應當死了，不關你事的。”他嘴扁一扁，有點象想哭的樣子，也許是壓仰太久的恐懼情緒被我的同情和理解煽動了起來，帶點不自控的哭腔道：“真的太嚇人了，象野獸一樣”我拍拍他，正想接著寬慰幾句，卻瞥見萬裏在往外動拔何守墨的身體，驚的我叫道：“你別亂來，裏麵卡緊了，一用力扯斷了”“別在那膩歪了，趕緊來幫忙，好象還沒死透”萬裏不耐煩地道。沒死透？什麼意思？我和裘富貴一對眼，瞬間明白了，靠，沒死的意思？兩人同時觸電樣的往裏蹦去，卻被門一起卡住了，撞的生疼，還是退了一步，男士優先吧。因為萬裏在腰部往後扯著，所以，裘富貴是一下蹦到了何守墨靠牆的胸口位置查看（關心一個人不會站在腳那觀望），因為何守墨是臉朝下趴著，腦袋以上部位是卡在牆裏，基本固定了位置，所以裘富貴小心地把手探到他胸下，可能是想要摸索何守墨的心跳，輕輕地喚道：“哥……哥……”哥？哥？？哥？我在身後立住了腳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