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時候其實就是長大後的映像。
學校因為讚助公司拒絕讚助供熱費用,資金缺乏,要和另外的一個小學合並了。大多數孩子都沉浸在對新環境的好奇之中,很少還能有人回看這個教學樓玻璃碎了好幾塊,操場半邊已經長滿雜草的母校。淩晨就是這很少的人,還記得在操場的角落自己摔了一跤,沙子和石子鑽進了皮膚,血止不住的流下來,給軒昶嚇了一大跳,拉著她往醫務室奔,她沒說話,條件反射似得甩開他的手,握住流血的地方一聲沒吭的走回班級,自己拿筆把沙子一個一個挑出來。後來軒昶說那時候他感覺淩晨就像變了一個人,淩晨聽了隻是一笑置之,什麼也沒說。
幾百人的隊伍浩浩蕩蕩的出發了,排滿了一整條街,像是螞蟻搬家。隻是不知道,如果中途切斷,那些人會不會像螞蟻一樣循著氣味找到同伴?軒昶看見了走在最後的淩晨,跑過去拉住她的手,開始狂奔,直到跑到排頭才停下來,繼續跟著隊伍走。淩晨低頭看著兩人緊握的手,這樣的友誼還真是純潔呢。隻是,越純淨的東西,往往越容易過期。
原來自己呆的世界那麼小,整個年級到了新學校隻能拚成一個班,走廊裏的學生來來往往,都用輕蔑地目光看向四班,趾高氣昂如同勝利者一般經過,這個新班級在眾多學生眼中,隻是一個附屬品,被貶低的一文不值。母校的校長到了新學校,變成了一個不起眼的主任,那個頭發又白了許多的老奶奶,應該操了不少心吧。誰又想自己多年的心血付諸東流,徒做他人嫁衣。本來喧囂的夏天,此刻卻靜謐下來,好像正在一臉悲憫的望著校長,逐漸佝僂的背,像是負著一座的山,山被愚公移走了,背和心卻再也直不起來了。然後,學校中多了好多陌生的臉,食堂比原來更擠了,間操又多了幾排沒穿綠色校服的人。一切的一切,提點著我們,今昔不複往日。
時間就像手中的沙,想握緊它,卻適得其反。淩晨和軒昶一直做同桌,同學們都在背後說看見軒昶和求老師不要給他換同桌了。那個甩了軒昶的女生一臉淡定的沒說話,好像她和軒昶從未有過交集,軒昶每天隻負責開心,整個人包括他的生活似乎都沒有盲點和軟肋。而淩晨原本每天當那個假淩晨是為了不讓自己的情緒影響到別人,可是她發現這個世界沒人會關心到你的付出,就像老校長,辛苦了一輩子,去什麼也沒得到。所以她就再也不去辛辛苦苦的偽裝自己了,不再笑了,恢複了她原本淡漠少話的性格,不在對任何事情上心。軒昶當了班長也沒忘關心她,纏了他很長時間問她怎麼了,給淩晨問煩了“我本來就這樣,以前都是裝的,不習慣就離我遠點!”軒昶被這麼一吼嚇得一愣,隨即,“撲哧”一下樂了,掐了掐淩晨的臉。“笨蛋,以前和現在都是淩晨啊,沒什麼變化。”伏在桌上,嘴角掛著微笑,陽光在他稚氣的臉上鍍了一層柔和的金邊。淩晨覺得他像是上帝派下凡間的太陽神,想把她從黑暗中拯救出來。
可是,住在黑暗中的人怎麼配擁有陽光呢?如果觸到了陽光,下場就是被灼傷,然後畏首畏尾,把自己藏到更加黑暗的地方。
一眼望去,再也看不見成片的沙土和雜草,操場換成了一塊塊灰磚,陽光照在上麵變得更加刺眼。可淩晨即使眼睛被晃得又澀又疼,她也願意眯著眼睛望向操場中,那個滿身陽光,揮汗如雨打著籃球的男孩。軒昶偶爾也會趁空閑時間轉頭看向她,報以一個微笑。好想時光就此定格,青春不會溜走,歲月在此靜止。淩晨依舊麵無表情的看著他,好在軒昶已經習慣了她這個性子。可淩晨感覺,她就像一隻聰明的飛蛾,看見火光她也想不顧一切的撲進去,卻一直在周圍盤旋,借著火光溫暖自己,因為她怕自己粉身碎骨和…髒了那團溫暖的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