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第十回第八節、風起雲湧—眉州有女劍驚魂(1 / 1)

翌日一早,他就走去市東,向那街巷市井間行乞的、擺攤的小販打聽,一路來到一座寺院前。看那寺院規模宏大,占地廣闊,從大街到寺院的本堂將有四百丈,鋪著青石台階的參道,參道兩旁排列石燈共一百零八對,上山燒香禮佛的善男信女接踵摩肩,來往不斷,可見此寺香火繁盛。他登上參道,來到本堂大殿前,舉目望去,見那大殿門頂金匾上三個金字“大雲寺”。心忖:“殺人邪魔也燒香拜佛嗎?那樣還好,就怕這佛門善地,原本就是殺人邪魔的藏身之所。”

徐承誌混在香客當中進了本堂,見大殿正中塑有一尊五丈多高的淨光天女像,四壁繪有巨幅壁畫,乃是釋迦牟尼圖、西方淨土圖等。他找到知客僧問,寶刹住持師父是哪一位?知客僧答說,住持大師法名法勝。他道了聲多謝,出了大殿,趁人不注意,閃身遛進了後院。

他尋著路徑走去,過了寶殿看見一座七層寶塔,那是藏經閣了。再往深處去是寺中僧人住的僧竂,此處離佛殿已遠,房宇疊連,曲徑幽深,四麵煙霞,靜穆莊嚴。不覺住足,不敢再往深去。

徐承誌到了這裏,知道進去不得,正想返踵回來,忽聽背後有人說道:“施主是燒香還是聽禪?”他吃了一驚,轉身望去,見廊角下站著一個淨瘦靈俐的小沙彌。那小沙彌身後是一排禪房,先前房門都是關著的,現在有一扇門敞開著,料來他是從那間禪房中出來的。

徐承誌聽那小沙彌的語氣,不似責難他擅闖禁地,心下稍安,正想胡亂編個理由答話,卻看見那扇門後站著一位蓄著白須、身披袈裟的老僧。那老僧麵色祥和,神容莊嚴,目光炯炯有神,但那是充滿智慧的目光,而沒有多少銳利鋒芒。

老僧靜靜的站在門裏,靜靜的望著徐承誌。這時,好像有人在對他說話,他微微側過頭,眯起眼睛,作出傾聽人說話的神態,半晌又轉過頭來,雙目望向徐承誌,朝著徐承誌點了點頭。然後,關上了房門。

小沙彌道:“你不是來聽大師講禪的?那就不要迷走,我送你出去。”

徐承誌胡亂答應了一聲,就跟著小沙彌走了出來。到了山門外,心還怦怦直跳,暗自忖道:“按理說我腰中懸劍,被那小沙彌撞見,他定要驚慌聲張。可他卻沒有半點驚慌的樣子,反倒以為我是來聽那位老僧講禪的。看來這寺裏並不少見像我這樣的攜帶刀劍的人。那老僧的禪房裏肯定還有其他的人在,神無月可能就藏在他的房裏。”

可是他卻不敢再回去察探了。因為他感到這坐大雲寺比龍潭虎穴還要危險,再進去恐怕就出不來了。自己要找的隻是神無月一人,守在附近等她出來比冒險闖進去找人來得容易。

徐承誌在參道下等了好久,晌午時,終於有了動靜。從寺院的後門裏走出一個黃衫僧人,那僧人左瞧右望了一回,又走進門去,舉動可疑。過了片刻,僧人領著兩個黑衣男子又走了出來,在門口向身後兩個黑衣男子合十施了一禮,臨轉身回去的時後,又一次小心的環望四周,見沒有人注意他們,這才走回門裏,將門掩上。

徐承誌認得那兩個黑衣男人,他們正是那晚他在大風寨前遇見的那兩個人,他們和女劍客神無月是一夥的,這大雲寺果然是藏汙納垢之所,這一點已經在明白不過了。

徐承誌想等神無月出來,可是一直等到傍晚,仍未見到神無月的人影。他想這個光景她是不會露麵了,隻好明天再來這裏等她。總之,不親手除掉她,難消心頭之恨。

徐承誌一路走回客棧,來到自己的房間門口,忽聽房裏有人歎了聲氣,不禁心頭一驚,推開門一看,卻是海文文找來了。她正坐在桌子前,兩眼望著燭台發呆。

兩人一見麵,都很歡喜,徐承誌問她是怎麼找到這裏來的。海文文便將徐承誌被神無月擄走以後,她怎樣追趕,幾天以來怎樣擔驚受怕,心慌不安說了出來,講到最後,眼中淚光晶瑩,趕忙轉過頭,以袖拭淚。

徐承誌見她垂淚,知道她這幾天為了找到自己,心裏焦急,一定吃了不少辛苦。柔聲喚道:“文文……”海文文微側著身子,輕輕答應道:“什麼?”徐承誌道:“你出來這麼久,不要緊麼?”海文文瞥了他一眼,道:“我心裏隻惦記著你,怕你不是那個蒙麵女子的對手,被她殺死。其它的事情什麼也沒來得及想。”說得情真意切,徐承誌情不自禁地說道:“文文,謝謝你關心我,見到你我好開心。”海文文聽了,麵頰飛起一抹紅霞,輕聲問他道:“你說得是真心話嗎?我以為你隻喜歡那個姓薛的小妮子,隻見到她才會開心。”這句話才說出口,她就後悔起來,垂著視線,羞得不敢看他。

過了半晌,海文文見徐承誌不說話,就又開口問他道:“你為什麼趕來眉州?是不是想去鬼門塚救她?我勸你最好打消這個念頭,那鬼門塚可不是說去就能去得的地方。莫說是你,就算她師父華陽道長親自去鬼門塚救人,也未必能夠救得出來。”

徐承誌道:“我來眉州確是想要設法救寶兒姑娘。她是因為我而落入鬼門四毒之手的,我不能袖手不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