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章 青年袁世凱(1859—1882年)(2 / 3)

張謇對這個年輕人的能力與機敏印象很深,極力向吳將軍推薦袁世凱擔任更重要的職位,同時勸他放棄對獲得文職所殘存的希望。通過張謇的影響,袁世凱當上了副官,負責慶軍的訓練和維持軍紀。

由於朝鮮都城漢城[今韓國首都首爾舊稱。]發生兵變,1880年至1882年的那段閑適、寧靜的日子突然中止。這個國家當時處於中國的宗主權之下,因此,署理直隸總督張樹聲把吳將軍及其慶軍派去鎮壓叛亂。袁世凱此時正是慶軍中的一員。

朝鮮國王溫和而善良,但性格軟弱。他是李氏家族興宣王子的兒子,於1864年登基,時年十二歲。在他即位後,其父獲得“大院君”的稱號,並掌握了攝政權,其同時代人將其描述為“鐵石心腸”。[畢肖普夫人(Mrs. I. L. Bishop):《朝鮮及其鄰國》(Korea and Her Neighbours)第二巻,第44頁。]他無疑是個貪得無厭、不擇手段的人,但依然頗有才幹。盡管朝鮮已經與美利堅合眾國、大不列顛、德國和法國建立了聯係,他仍然推行孤立主義的政策,決定不與任何外國列強發生關係。中國在1839年戰爭之後的遭遇,以及日本自佩裏準將1853年的遠征[即1852年美國海軍準將馬休·佩裏(Matthew Calbraith Perry,1794—1858年)率領美國艦隊叩開日本國門一事。該事件的爆發及隨後一係列不平等條約的簽訂,激發了日本內部救亡圖存的決心,遂有後來舉世矚目的日本明治維新運動和日本的崛起。]之後所發生的情況,都未在其腦子裏留下絲毫印象。1866年,根據他的指令,大約兩千名朝鮮天主教徒被屠殺。第二年,日本開始致力於與他的國家建立外交關係,先後於1868年、1869年和1892年派出使節,但均無功而返,而這又都歸因於大院君排外的態度。

日本正在迅速成為遠東不可忽視的強國,其對朝鮮的興趣越來越明顯。隻因考慮到其宗主國古老大清帝國的龐大和威望,才使之未敢貿然去加以征服。1873年,岩倉政府派副島種臣赴中國互換《中日通商章程》的正式批準件,同時打探中國對朝鮮的態度。總理衙門,當時中國的外交通商部,重申了不惜一切代價維護中國對朝鮮宗主權的決心,但申明朝鮮可以自主其內政,並有權選擇戰爭與和平。

這個答複,從中國的角度而言或許是考慮不周的,卻鼓舞了日本的強烈願望。在19世紀(如同此前與此後),一個強國圖謀對一個弱國不利,這絕非罕見之事。何況日本企圖與朝鮮建立外交關係的努力所遭遇的挫折,已令其頗為惱怒。不過,在采取強製行動之前,還需要找到一個借口。

1875年10月18日,日本小型軍艦“雲揚”號駛近仁川附近的江華島海岸,以獲取淡水,遭到朝鮮岸炮的轟擊。日軍司令官派出一艘小船,打著休戰旗去探查這次攻擊,但此舉也招來了炮擊。於是,碰巧停泊於附近的一艘日本軍艦進行了報複性的炮擊。日本海軍陸戰隊登陸,洗劫了島上的鎮子。日本政府不滿足於此,還把更多的戰艦派到釜山,脅迫朝鮮簽署條約,否則就要開展進一步的毀滅行動。隨後的談判於1876年初在漢城舉行,雙方擬定了一個包含十二項條款的條約,隻待中國批準。此後不久,一名日本使節奉命前往北京完成了此事。

總理衙門的態度是,隻要日本尊重中國的宗主權,便會采取調解矛盾的態度。在其對日本的答複中,該衙門重申中國不願幹涉朝鮮自己的事務。“若日本意圖恢複與朝鮮之友好關係,應與該國直接交涉。”[《中日戰爭》第一卷,第289頁]

依據1876年的《江華條約》,日本承認朝鮮為主權國家,可以全權處理在中國封建君主權位之下的自身事務;日本與朝鮮互派使團;仁川與元山對日本開放貿易。

在朝鮮領導人中,大院君及其追隨者們強烈地反對這一條約,而王妃及其黨羽認識到他們的國家缺乏足夠的防禦能力,與外國人的交往不可避免,所以支持這個條約。江華島事件中,中國的自負與李鴻章拒絕采取軍事行動的舉措,使王妃有了更多的理由。該條約於1876年2月27日簽署。

大院君失敗了,卻無所畏懼,決定圖謀報複。1882年7月23日,漢城的一些朝鮮軍隊發現其大米口糧黴爛了,並摻有沙子,更糟糕的是,這是他們整整一年中第一次領到的口糧。毫不奇怪的是,這個發現導致了大約一萬名士兵嘩變。他們的首領去見大院君,後者許諾親自過問此事,但與此同時將此事完全歸咎於後黨的腐敗,歸咎於僑居朝鮮的日本商人輸出了稻米。這簡直是對士兵們火上澆油。同一天,嘩變士兵殺死了軍中的幾名日本教員,包圍並燒毀了日本使館。日本公使花房義質乘坐一艘英國船逃回日本,而他的幾名屬員被野蠻地毆打致死。第二天,叛亂者搶掠了都城的許多名宅,包括王宮與大院君的府邸。謠傳王妃被毒死了;有人看見首相閔台鎬受了致命的重傷,躺在溝渠之中,他的兒子閔泳翊,也即王妃之侄,給自己剃了光頭,喬裝改扮成佛僧,逃到了日本。由表達不滿而起的兵變現在轉變成了一場反對日本與王妃的運動。大院君發泄了怨恨,讓自己重新出任該國的民事與軍事獨裁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