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零五章:先知(2 / 3)

季複明一雙木筷有一下沒一下地戳著碗中的食物,與他們有一搭沒一搭地聊著什麼。

這時“哐啷”一聲響起,還沒回頭已經聽得夥計暴怒著罵開了:“怎麼又是你這叫花子?好幾日都在咱這晃悠,快走快走!別影響老子做生意。”

四人好奇回頭,原是一個瘦削佝僂的老叫花子打翻了店家的瓢盆,他提著一個髒兮兮的布袋,一身不知從何處拾來的灰色道服破爛不堪,風餐露宿之下已將道服染成灰黑的顏色,沾著泥巴一塊塊的,花白的頭發半束起另一半已經散落下來。

他一邊駕輕就熟地躲著夥計的追趕,躲著躲著便往四人這邊靠過來了,一路被追著瞧起來十分狼狽。

輕塵饒有興趣地瞧著,那老叫花子卻倏地溜到輕塵與薛楚涵之間去了,惹得店夥計揚著趕蒼蠅的拍子打也不是,不打也不是。

薛楚涵見老人上了年紀還要靠乞討為生,不由得動了惻隱之心,站起來給老人家讓位,一手攔著夥計,一邊妥帖地問:“老人家,你可是餓了?若不介意,與我們一同用餐如何?”

“那可不行,”夥計連聲道:“這老叫花身上極髒,沒準還有跳蚤什麼的,讓小人把他帶走,莫要驚動客官用餐。”

“不必了,你下去吧。”薛楚涵堅持。

夥計半是不情願地走開了,時不時瞟眼過去望著他們。

那叫花子見店夥計被薛楚涵打發走,不由得意地回頭跟狠狠盯著他的夥計咧了個鬼臉,方仰起頭去看薛楚涵,口中連連應到:“那敢情是好。”

話音未落,老叫花子果真不客氣地埋頭大嚼,三二除五桌上的菜肴風雲殘卷,被洗劫一空。

“這……”那夥計似乎看不過去,不由得走上前來道:“其實客官不必理會這個叫花子,他長期於此討飯,騷擾食客,實在可恨……您瞧,他將菜肴都吃光了,不知客官是否要小人給重新備一份?”

輕塵本專心地瞧著老叫花吃得歡快,此時聽聞夥計問起,抬頭望他一眼便開口道:“不必了,天熱得很,你去備多一壺茶吧。”

夥計歡快應道,往茶攤走去了。

輕塵問那老叫花:“喂,你是否有話要說?”

老叫花舉著一隻雞腿,吃得滿嘴流油,口齒不清問:“甚麼?”

輕塵笑而不語,卻隻看著他。

老叫花見她這般,不由得依依不舍地放下雞腿,大袖一揮抹掉嘴上的油光,笑嘻嘻地向輕塵道:“既然你開口問了,咱也沒法子。我老叫花雖然窮,卻從來不白拿人家東西,不如這般,咱給你們算一掛吧? ”

說著他果然從口袋中揉出一團破布,上麵歪歪扭扭畫了個八卦圖。

鍾灝輕笑,還以為是什麼世外高人在此裝腔作勢呢,不過是個招搖撞騙的江湖術士。

隻見老叫花盯著薛楚涵瞧了一會,又繞著輕塵走了一圈,搖頭晃腦沉思的動作倒是有板有眼兒。

輕塵翻了個白眼,正要開口喝止。

這時老叫花突然嘖嘖嘖地歎道:“不詳,這是不詳之兆啊。”

薛楚涵莫名道:“老人家您的意思是?”

“我說,”這老叫化滴溜溜轉的神色望向薛楚涵有一瞬間的聚焦,瞬間又散去。

他指著輕塵和薛楚涵兩人嬉皮笑臉道:“這是凶兆,大凶之兆!你們倆大劫在望,情緣難續。若執意而為,必不得善終。”

薛楚涵有攝於老叫花方才電光神閃朝自己撇來那別有深意的一眼,半晌反應不過來。

輕塵聽了怒極反笑,不由得冷嗤道:“怪力亂神,我不信命。”

那老叫花也笑了,道:“命就是命,無需你信。”

此時夥計將新泡的茶水送到,一疊聲道:“客官茶來了,請慢用。”

一邊舉目去望那叫花子。

“欸,我老叫花不受待見,倒是遠遠走掉的好。”老叫花子笑嘻嘻道:“吃飽了,多謝款待啦。”

他一捋垂於額頭的花白碎發,看似隨口嘀咕了一聲:“這藥效還未發作,怕是效用已經過時了罷?”

夥計捧著茶座的雙手不自覺地顫抖了一下,隻見那老叫花彎腰拾起自己丟於一旁的破布袋,晃晃悠悠地往來時的方向走了。

店夥計仍未來得及有所動作,季複明鷹爪一般的指尖已經掐在了他的喉間,麵無表情問道:“做戲還要做到甚麼時候,指使你的到底是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