靖安大俠也哈哈一笑:“咱們這些人年紀也不小了,眼看你們這一代成長起來,我們倒是樂見其成想要偷空享享福呢。”
許之擎忙點頭:“可不是麼。”
其餘武林人士聽著,某些人橫空交換了別有用意的眼神,心思千回百轉,表麵上陪靜安大俠一幹人等笑了起來。
靖安大俠回頭笑著罵道:“你們別跟著瞎起哄。”
又回過頭來,十分讚賞地望著薛楚涵道:“老夫其實是有私心來著,這回出行,稚子一直嚷著要一同來,想著也是時候帶他出來曆練曆練了,正好這回薛賢侄在,可得好好替老夫管教管教,他頑皮得很!”
說著往偏廳喚了一聲:“肖慶,快出來見過兄長和各位叔伯!”
一個小腦袋從椅背之後探了出來,這孩子大約八歲,一身灰藍相間的棉帛衣衫,肉呼呼的小腦袋上是黑瑪瑙一般亮晶晶的眼眸,毫不拘束地眨啊眨,滴溜溜地朝四周打量,尤其顯得玉雪可愛。
鍾灝伸手去招呼他,肖慶見到鍾灝也不生分,一蹦撲過來,直往鍾灝懷裏撞去。
鍾灝也是孩子心性,不多時就跟肖慶混熟了,兩個大小孩子在大堂追逐,玩得不亦說乎。
“悠著點跑,別摔著了。”靖安大俠一再地回頭叮囑孩子,向來阿然正氣臉上難得地浮現出寵溺的溫柔,他朝眾人搖搖頭笑道:“實在沒法子,就那麼一個獨子,都給慣壞了,跟猴兒似的,半天不得安生。”
群雄連忙誇到,孩子活躍些性格也放得開,不認生證明人緣好,以後定大有成就,能繼承靖安大俠的衣缽,將肖氏刀法發揚光大。
靖安大俠聽了滿心歡喜,不由得哈哈大笑起來。
其實這並非靖安大俠第一個孩子。
他年少成名,隨即成家立業後一年便生了長子,那個孩子也是極其聰慧,具有學武天賦的。靖安大俠是嚴師亦是嚴父,他一生剛直不阿,自然對孩子也諸多要求,生怕他跑偏學壞,故管教頗為嚴格。
這個孩子穩重,樸實,低調,為人處世和武功都深得靖安大俠真傳,本是靖安大俠最最驕傲的結晶,卻不想養到了十五六歲,某日夜裏孩子突發急症,說沒就沒了。
靖安大俠自然心傷神碎,陷入了長久的悲痛之中。那時他已經將近四十,原以為此生肖氏就要絕後,沒想到三年後妻子竟然再次懷孕生產,誕下了肖慶。
畢竟老來得子,靖安大俠將這孩子當成心肝上的一塊肉,含在嘴裏怕融了,捧在手心也怕有個磕著碰著,當真如珠如寶地寵著,不過分的要求是有求必應,天塌下來也抵不過這個小祖宗的事情要緊。
孩子在大堂中四處地跑,靖安大俠趁其不留神就逮住他,懷中取出一塊手帕,給孩子擦去額上汗水。大老粗的漢子,照料起孩子來毫不生疏,明顯是平日裏做慣了的,瞧來對肖慶寵溺至極。
武林中人也了解這一段舊事,於是想方設法誇讚肖慶,叫靖安大俠寬心,以緩解其失子之痛。
這般笑鬧了一番,眾人又圍著靖安大俠詢問了好些事宜,靖安大俠絮絮而談,皆隻是嘮叨些細節,並沒有提起旁的要事。
群雄應和著聽,直到暮靄沉沉,一輪夕照落入雲層之後,方逐漸告辭退散,各自回到自己門派所在的客居裏。
因為舟車勞頓,甚是疲憊。靖安大俠見人散得差不多了,便也準備向龍泉寺方丈寧空大師告辭,帶肖慶先行回屋歇息。
寧空大師卻微微地笑,並不回應。
薛楚涵朝種灝和季複明使了個眼色。
種灝點一點頭,彎下腰來逗著肖慶,許諾要帶他去後山尋一個剛發現的鳥巢,中有稚鳥三隻,十分逗趣可愛。
畢竟是孩童心性,孩子聽說有這樣好玩的事物,自然不能放過,拉扯著種灝的長袖要把他拖出門去,嚷著要瞧一瞧那鳥兒。
種灝順勢應了一聲,拉著他就踏出去了。
季複明跟在種灝身後退下,靜靜闔上大門,朝四周打量了片刻見無人留意,閃身躍上房簷,在暮色中遁去了蹤跡。
靖安大俠雖是性格耿直,但並不遲鈍,見狀他開口道:“這是……”
許之擎朝他擺擺手,解釋道:“事關局勢,實在不宜張揚,薛賢侄提前與我們約好,就是為了等你來,好好商議一下日後該如何行事。”
薛楚涵道:“事關重大,我們已經在此等候靖安大俠很久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