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七(1 / 2)

接下來的日子,奧吉德娜又發了幾次瘋。任何人都管束不了這個瘋狂的美麗女孩。吉普羅莎隻好把她鎮日帶在身邊,即使參加杉鬆城招待埃弗林使者的國宴都不敢撇下。

當晚大廳歡聲笑語,香鬢如雲。貴族夫人小姐趁夏末殘餘的溫暖極盡全力妝點打扮,鮮豔的綢緞和輕薄的蕾絲是晚會一道靚麗的風景線,珠寶和金飾光彩奪目,少女的麵孔顧盼生姿,二者相映成趣。

密集的陌生人似乎激起奧吉德娜的心靈深處屬於小女孩的恐懼。她安靜地拽著吉普羅莎的衣角,怯生生地不願露麵。她長相可愛甜美,像每個女人孩提時夢想擁有的洋娃娃。盡管她一聲不吭,躲躲閃閃,仍有不少貴族夫人上前搭訕。吉普羅莎攔了幾波前仆後繼的貴婦,狼狽地轉移到角落。夫人們喜歡聚集宴廳中央,光線強烈足夠顯擺她們昂貴閃亮的新珠寶。邊緣隻散布一些竊竊私語評論男子的未婚少女。吉普羅薩與王城貴族少女井水不犯河水,年輕女孩也不致自討沒趣。世界終於清靜了。

“吉普羅莎小姐,您倒是躲了個清閑啊。”

她太天真了。

吉普羅莎優雅地轉身,臉上勾起恰如其分的微笑,態度既不熱情也不疏遠,“晚安,賽爾彌男爵。”

“公主的客氣真讓人心碎,直接稱呼我維爾塔就好了,”維爾塔揚揚形狀優美的下頜,“我哥哥也在呢,這樣叫會弄混的啦。”他選擇性忽略家族隻有他一個是小小的男爵的事實。

“維爾塔。”吉普羅莎並不堅持。

“那麼我可以叫您吉普羅莎嗎?”維爾塔天藍色的眼睛笑意瀲灩,“感覺與公主一見如故,沒想到您是那麼平易近人,一點也不像她們說的。”

“隨意。”吉普羅莎低頭投喂奧吉德娜,希望對方知難而退。但維爾塔走近一步,讚歎道:“這位就是奧吉德娜小姐吧,果然如傳言一樣美麗,難怪杉鬆城的吟遊詩人稱頌她為雪地精靈。”

“是的,”提到妹妹,吉普羅莎語氣柔和,“奧吉德娜是杉鬆城最漂亮的女孩。”

“她有點怕生,是平時很少出去玩嗎?”維爾塔饒有興趣地蹲下身,用精致的糕點逗弄小女孩。

“確實,”吉普羅莎歎了口氣,“宮廷鮮少有奧吉德娜的同齡人。”即使有也被她發狂恐嚇,無法一起玩耍。

“真可憐,你不在時她大概很無聊吧。”維爾塔同情地說。

吉普羅莎心中一動。她從未深究奧吉德娜癲狂的原因,隻以為她是萊文的女兒理所當然,沒有人教導她要如何表達自我,也許她隻是寂寞了?

“我的兩個侄子和她一般年紀,歡迎你帶奧吉德娜來玩,吉普羅莎。”維爾塔粲然一笑,周圍的光線都黯淡了,“隻要是你,無任歡迎。”

吉普羅莎不悅地挑眉,她倒退半步拉開距離,冷聲道:“我將一切獻給無盡的對真理的探尋,並不考慮個人問題。”

“嘿,來日方長,何必那麼緊張,”維爾塔苦笑道,“隻是邀請你到家裏玩,你總得入王城的社交圈吧?”

“毫無興趣!”吉普羅莎斬釘截鐵。

“好吧,好吧,您的自由,”維爾塔無可奈何,摸摸奧吉德娜的金發,後者被他用點心收買了,“沒辦法嘍,你姐姐不願意帶你出去玩。”他起身揚長而去,動作隨性,卻相當瀟灑。

他走時恰逢女王講話,他混挾人流中移動並不顯眼。使者正致單膝禮節,然後介紹其他成員,“這位是埃弗林糧商會會長,海洛迪恩.莫蘭迪,特地來拜見女王。”

“尊貴的杉鬆女王陛下,久仰您的大名,”海洛迪恩恭謹道,“這是糧商會的一些薄禮,感謝女王保護我們在河道免於劫掠。”他獻上一份禮單。旁邊的近臣接過,高聲念道:“埃弗林糧商會進貢,十標準車水稻,十標準車小麥,三標準車幹鮮肉,兩箱優質絲綢……”

大廳激起一陣聲浪,隨即變為壓低的交頭接耳。女王平穩地應答:“感謝糧商會長盛情相贈,戴伊爾衷心希望您們在杉鬆城留下

美好回憶。”

“女王的關心我們不勝榮幸,”海洛迪恩道,“事實上,我還有一個私人請求,”他取出一個精致的信封,“家妹艾梅麗娜雖然遠嫁北瑪爾,卻十分思念她的女兒吉普羅莎公主,聽聞我這次跟隨使團出訪,特意托我捎來給公主的家書。”

全場嘩然,仿佛一整盆清水潑進沸騰的油鍋。

眾目睽睽之下,女王不得不接下燙手山芋。“我代表吉普羅莎謝謝艾梅麗娜小姐的關心,”她硬梆梆地說,“很遺憾她今日身體不適沒有出席。”

大事不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