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十章 與君惜,與君絕(3)(2 / 2)

苜蕖看得目瞪口呆,傻愣在一旁。

張敢兩隻手要顧及褲子,頭腦要揣測柳姁心意,他從未遇見過這樣的情況,難免有了點點慌亂。可是女人心海底針,他半點摸不透。但是他自知沒必要怕,所以也不曾後退半步。

柳姁幹澀的喉嚨裏,突然發出幾聲怪笑,可是那張臉上卻什麼都未表現,還是剛才一副僵硬的模樣。那笑聲太短促,太微弱,旁人根本不能聽見,就在張敢以為剛剛是自己的幻聽時,柳姁抬手扒開了他的衣衫,疤痕交錯的胸膛展現在麵前。柳姁還在撕扯,張敢迅速向一旁躲避,終還是沒敵過她瘋子一般的撕扯,裸著上半身站到了房門口。

“你瘋了!”張敢隻覺得麵前這個女人詭異得厲害,一時惱羞成怒、口無遮攔起來。

柳姁完全不再多看他一眼,自顧自地大笑起來。本來就喑啞的嗓子,在刻意的發聲後更顯疲憊、悲愴。慢慢地,柳姁力氣枯竭,她撐著最後一點勁兒,說道:“穿好你的皮!把剛才的事情原原本本、一幕不漏地講給皇帝!看看他,能不能忍下這口氣。滾吧,滾……”

張敢一臉的莫名其妙,他早已穿好衣服,理智也有所回收,盡管心裏罵著柳姁,嘴上卻什麼也沒多說。但這不代表他需要強壓怒氣,氣憤全寫在臉上,要不是看她是女人,張敢即刻送她下地獄的心都有。

士可殺,不可辱!

你讓我滾?我偏要和你對著幹!

張敢裝作聽不見的樣子,自顧自地在門口整理著衣衫。苜蕖上前勸他,他連看苜蕖一眼都懶,反而是繃著一張充滿挑釁的臉,盯著筋疲力盡地柳姁,看她能把自己如何。

令張敢覺得沒趣兒的是,柳姁並不打算再跟他對嗆,盡管她又走到自己麵前,但眼底已經不見絲毫的戾氣,或許還殘留著一點點怨恨的氣息,可是已經是氣若遊絲。絕望和歉疚以絕對優勢淹沒了一切,那雙平日裏看起來有點惆悵,卻不失希望的眼睛裏,此時此刻透露出深不見底的悲傷和無望。就連張敢,這種見慣生死的人,也不由得陷進她眼中的深淵,而且不自覺地被她的情緒牽引著,並順著她的情緒往下降,不知何時起,也不知何時終了。

“張敢。”柳姁輕輕吐出他的名字,製止住張敢意識的消沉。

她的聲音聽起來格外輕飄,好像她的身體裏隻剩下一口氣,這口氣不長不短,除了淺薄就是薄淺。

柳姁再次微微抬起頭,看著眼前的張敢從一個變成一雙,再變成一群,她的眼皮有些重,勉強睜開都十分吃力。她似乎要說什麼,可是她沒有力氣夠到張敢耳邊。

張敢彎下身,親自把耳朵送到她的唇邊。如此一個我見猶憐的模樣,他實在沒辦法再繼續生氣。

柳姁努力睜開眼睛,在門外看客聚得最多的時候,輕輕提起嘴角,除了張敢,其他人都看到了那抹邪邪的笑。

苜蕖不解也沒心思去深究,就以為柳姁有什麼話交代,等著娘娘快快說完,自己好扶她快去休息。柳姁身子弱,又懷有身孕,一夜不眠不說,又活脫脫鬧了一個上午,身體自然吃不消,她看上去累壞了。苜蕖憂心地看著,原本平淡的表情,突然變得驚訝起來,與此同時,張敢的身體也僵住了。

柳姁竟然在他臉上吻了一下!

她做完這件事,才放心地昏睡過去。張敢順勢抱住癱軟的柳姁,兩隻眼睛驚訝地看向地麵某處。他從未體驗過這種感覺,因為從來沒有任何一個女人吻過他!

直到外麵的議論聲音越來越大,苜蕖才反映過來方才的事,急忙擺出一副凶神惡煞的模樣,同外麵的宮人威脅著囑咐。

“今日之事,誰敢往外說半句,仔細著你們的小命兒!”

看熱鬧的宮人連聲答應,就算借他們一百個膽子,他們也不敢在太歲頭上動土。前朝“廢後”一事尚未有定論,這邊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柳姁又當眾吻了張敢。他們若是再將此事傳出去,劉濬定不會善罷甘休,那個專情的帝王,為了這個皇後可是一點兒慈悲都不講。

張敢也回過神兒來,連忙橫抱起把柳姁,把她送到榻上。他的心底不由自主地生出一絲奇妙的感覺——甜絲絲的,熱乎乎的。但當他發覺到柳姁嘴角的笑意時,心裏“咯噔”一聲,仿佛下台階時雙腳突然踩空,驚出一身冷汗不說,後怕還久久不散。

“這個女人究竟想做什麼……”